1序章 天路不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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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的刺痛,略略偏头,让他咬的更深些。“最后一次,容你一回。”
“什么叫最后一次?”
殷无极揽着他的腰,吻去他脖颈的血,却忽然暴怒:“你折磨我,我折磨你,直到生命尽头??谢云霁,这是你承诺过的,想反悔不成?”
谢衍不答,最后一次渡他灵气,耳鬓厮磨。
在这至死的欢愉中,他轻叹着,无声揉了揉徒弟的发旋。
短暂的温情与痴缠结束,殷无极被重新吊起来。圣人灵气再度灌满纵横交错的铁链,镇压着魔君失控的魔气。
殷无极满身锁链,绯眸依旧灼灼,苍白容颜如天地雕琢,唯有沾血唇珠一点红,绮丽至极。
“下次什么时候过来?”魔君的声音很低,有些破碎嘶哑,“不要太久,来看看我,我熬不住。”
“是吾之罪,我们是师徒,这样不对。”
谢衍的唇上还残留一点绯,好像是被人含在唇间,细细噬咬碾磨过,让无情的仙神也坠入凡尘。
“哈,哈哈哈哈哈……圣人,您关了本座这么久,竟然才觉得不对呀?”
殷无极近乎狂妄地大笑着,摇动锁链,魔气如血流淌,妄图挑战这充斥圣人灵气的九幽大狱。
“您想修好我,我却早就被您弄坏了,您得负起责任才行。”
“胡说什么?”谢衍厉声斥责。
“师尊啊。”他的眸中血色滔天,古怪笑道,“你知道我的心魔都在想什么吗?”
魔君一字一句都癫狂带血:“我得把您给拖下这森罗十殿,你我师徒,谁也逃不过这天地诘问!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记住,我和你不死不休!”
“狂悖!”谢衍拂袖,冷声道。
“那便狂悖!你谢云霁,又好到哪里去了?”
殷无极疯到极致,是淋漓尽致的魔魅。
“不准逃,不准不来,不准放着我不管,不准忘了我,不准再十几年不踏足九幽!你不是要熬鹰吗,来啊,快三百年都过来了,我怕你什么?”
二百七十四年,他数着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睁眼是虚无,闭眼是虚无,唯一能见到的面孔,唯有他的师尊。
谢云霁是他唯一的牢头。
这余生,他只能看着他的眼睛,只能与他说话,也只有他存在,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师友深恩与幽囚之仇,两相纠缠,他早就疯了。
“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谢衍久违地闻到他身上檀香的气息,喉结微微滚动,手指轻颤着,才背在身后,渐渐握紧,仿佛在压抑冲动。
被他囚了这么多年,帝尊的身上,依旧透着止杀戮的佛香。
无论恨意如何熬骨,那些年隐秘悖德的纠缠,终究还是留下了磨不灭的影响。
谢衍刻意平静地道:“很快,很快……你且等一等。”
很快?殷无极冷笑,一个字也不信。
就算北渊洲大乱,他不再是统领万魔的君王,却也是北渊洲唯一的魔尊。
只要他不死,北渊尊位就不会易主。
仙门三圣费劲心机将他关在此处,又怎会轻易放虎归山?
谢衍却不会给他答案。
“别崖,再见了。”
白衣圣人弯腰,重新捡起地上的琉璃灯,将殷无极的质问抛在身后,毫不犹豫地踏向黑暗的最幽深处。
好像要去踏破生死关。
*
圣人登天门,五洲十三岛震动。
黑云重重,蕴满天雷的赫赫威能。
谢衍白衣如雪,如临江仙神。不多时,他行至云海中央。
“师尊??”
谢衍被红尘惊动,回眸望去。
云海之外,微茫山巅,忘忧台上,儒门三相正拱手长揖,千里相送。
在首徒殷无极叛门后,身为儒门宗主的圣人谢衍又陆续收了三个徒弟,世人称其“儒门三相”,分别是风飘凌、白相卿、沈游之,如今已是横绝天下的渡劫老祖。
“愿师尊此去踏天门,得证大道??”三人齐声道。
“不必远送。”谢衍本是去意已决,此时见到他们,却生出几分舐犊关怀。
他提点道:“飘凌、相卿、游之。为师去后,儒宗就托付给你等三人了。你们切记,师门一心,互相扶持,莫生嫌隙。”
“是,师尊。”
儒门三相聆听教诲,拱手长揖,拜别千年师恩。
“还有……他若是从九幽破困而出,就随他去罢。”谢衍的声音倏尔柔和些许,显出几分不同来。
“只要不做的太过,看在为师的面子上,莫要与他为难。”
“果然是为那个人!”风飘凌低声怒斥,“那魔头,害师尊还不够么??”
“师兄。”白相卿小声劝阻,再扬声,“谨遵师尊之命。”
“师尊放心,那位魔道至尊无论有多荒唐,我们也会与之师门和睦,兄友弟恭。”沈游之眼底殊无笑意。
九天之雷再动,天地震彻。
更遥远处,传来一声长啸。
灰袍老道手执拂尘,骑着青牛,踏云而来。
佛宗握持菩提子,宝相庄严,座下莲花笼罩淡淡佛光。
时过经年,仙门三圣再度聚齐。
此次,道祖与佛宗是来为老友谢衍护法,助他叩天门。
“无量天尊!圣人渡劫,千里成墟,圣人境以下速速离去??”道祖气息缥缈。
“阿弥陀佛,老衲须臾后张开结界,愿谢道友仙路顺遂。”佛宗念了一声佛号。
二圣联手支起结界,将渡劫之地笼罩。
儒门三相拜别师尊后,纵然再眷恋不舍,也只得离去。
道祖看向自己的忘年友。
儒家圣人手执山海剑,白衣孤绝,眉目沉静浩然,仿佛闯的不是天路,而是生死关。
此界自洪荒浩劫后,近万年无人飞升。
谢衍这一去,九死一生。
“圣人寿数漫长,已在此界巅峰,俯瞰芸芸众生,为何还要闯天路?”道祖长叹,“以你之性格,不该呀。”
“不得不去。”谢衍短促一笑,“唯有成仙,才能逆天改命。”
“改命?”佛宗拨弄手中菩提子,念了声佛偈。
“圣人为仙门中兴之主,五洲十三岛第一人,平生未尝一败,二胜仙魔大战,两任魔君被你一斩一擒。可谓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君承继自上古道统,复兴儒道,教化世人,堪为百代君子,万世师表。如此功德,已是人极。此命,有何可改?”
谢衍仰望着天穹,淡淡笑道,“那就够了么?寿数再长,也有终极。吾等修道,修的不就是破天而去,成就逍遥仙身?”
“止步于此,二位甘心,吾不甘心!”
九天怒雷蕴于云层之中,仿佛随时会劈下。
白衣圣人行于云水之间,拂袖而高歌,如人间悠游。
“此界万年无人登仙,天门六千年未开,就要有先行者去叩开。二位圣人不必再劝,衍,愿为天下之士开路!”
说罢,谢衍在雷鸣之中,孤身走向那迢迢天路。
天道又如何?
圣人谢衍,生来一副桀骜骨,从不向天道称臣。
他飘然远离微茫山时,九天落雷齐动,向他赫然劈下。刹那间,地崩山摧。
雷劫余波化为黑烟,结界上浮现裂纹。
谢衍未曾畏惧半分,昂首而立,向九天高问:
“大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谢衍做了两千五百年的仙门之主,看似权倾天下,实则身负枷锁,事事都得以天下为先。
世人都以为,他是神坛上毫无瑕疵的圣贤。
却不知,他早年自号“天问先生”,是连天道都敢质疑的,一等一的狂徒。
倘若无人解他千秋之问,他就孤身寻道,上下而求索。
“此界,为何不通天!”
登仙之日,就是他此生离天道最近之时。谢衍百般筹谋,终于等到这一日。
一切的质疑、憎恨、逆反与不甘,都将在他赌上性命赴道时,得到真正的答案。
谢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