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回归儒宗(2/2)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地重游一番。向西通往后山,数百座清修洞府,如今皆是空置。
向东是稷下学宫。六艺场,摘星楼、学子监伫立主干道路两侧,气势恢宏。
走外侧小道,经过玉溪间,行过赏翠园,则是往儒门十三景去,如今因为杳无人烟,封闭大半了。
谢景行见稷下学宫封闭,摘星楼谢客,甚至还能在门窗上看到蛛网灰尘,不禁蹙眉。
真是败家子。他的心血就是这么糟蹋的?死人都能被他们几个气活。
“道友姓谢,来自海外十三岛,莫非来自晋安谢家?”风凉夜见他神情不佳,与他闲谈套话。
“正是。”
“晋安谢家亦是海外修真世家,谢家老祖乃是半步大乘修为,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中临洲儒宗拜师?”风凉夜颇为疑惑。
“自然是倾慕儒家之道。”谢景行随口道。
风凉夜被他一捧,并未显出笑意:“道友莫要寻在下开心。世人皆知,五百年前,儒门圣人谢衍只身叩天门,不幸身死道消,留下‘天路不通,非吾之道,万望后人,莫要效吾’十六字警示。”
“圣人亲口否定儒家道统,天下震动。儒宗当年有多么辉煌煊赫,在参天大树倒下时,那些人跑的就有多快。”
他冷笑一声,“都是趋炎附势之辈,活该证不了道。”
谢景行:“……”
他当年孤身叩天门,见天道入魔,倘若公之于众,修真界必定大乱。
所以,他以身封天路,并告知道祖、佛宗二圣,再绕开天道规则,留下语焉不详的警示,本意是为让修真界知晓天道有异,怎么就变成否定儒道道统了?
谢景行无奈,在学宫前驻足,似乎想替自己解释一番:“圣人此言,未必在否定儒家道统。”
风凉夜却道:“圣人留下这响彻三界的警示,就坠天了。当日唯有道祖、佛宗在场,二位圣人也缄口不言,很快就隐世。所以说什么的都有,最流行的说法便是儒道不通天门,修之无用,原来的儒门修士纷纷改换门庭,投了道、佛两家了。”
“原本的仙门三圣,因儒门圣人身死,变为道家老祖逍遥子、佛门宗师了了大师,二圣并立的格局。东洲道门,西洲佛门,皆趁势而起,把儒门道统踩在了脚底。”
谢景行拢袖,看向前方,长袖遮掩的手骨却攥起,显然在压抑怒意。
“即使天下风传儒道不通天,有儒门三相震慑,儒宗也不该败落的这样厉害。”
“四百五十余年前,风师伯与沈师叔因道不同产生龃龉,风飘凌师伯离开主宗,继上古程朱理学,成立理宗,认为万物以理入道。”
风凉夜提起时,也颇为遗憾:“沈游之师叔成立心宗,继承上古阳明心学,习格物致知之法。两位宗主把儒宗旧人都带走了,儒宗才就此败落了。”
“如今,唯有我的师尊白相卿,还留在儒宗看顾圣人遗泽。四百余年前,师尊隐世封山,不再招收弟子,如今的儒门弟子已经不多了。”
“白宗主始终如一,坚守本心。”谢景行紧抿的唇微弯,终于感到一丝欣慰。
风凉夜无情地拆了白相卿的台,“师尊其实是懒,他一直潜心修炼,不问世事。只有出关时教我一阵,平日都是给我秘籍,叫我自行研究,又闭关了。”
谢景行:“……”夸早了。
“师尊修为虽高,却不会教弟子,现在的小师弟全都是在下在教。”
风凉夜说明了儒宗现状,随即用期待的眼神看他,“晋安谢家在海外名声颇响,若是谢道友能够顺利拜入宗门,助我一臂之力,那是最好不过了。”
当年圣人的教学水平,在修真界是一等一的。
座下除却渡劫期的儒门三相,还有一名叛师弟子,他一千五百年前登临北渊尊位,为帝亦为尊,号称‘魔道帝尊’。
师门百分之百的成材率,圣人之名就是金字招牌。
结果传到白相卿手中,儒宗竟然门面凋敝,败落至此,连教学水平都到谷底了。
谢景行勉强维持礼貌的笑意,问道:“风道友,如今儒宗还剩下多少名弟子?”
“算上宗主、在下、师弟师妹,打扫山门的杂役、不足岁的孩童、还有池中的锦鲤……”
风凉夜掰着指头数了数,不确定地道,“大概有十三名?”
当年的正道第一宗,居然只剩下十三个活物?
谢景行面无表情地把扇骨捏成齑粉,决定了,第一个该抽的,是白相卿这不肖徒弟。
在宗门外部转了一圈,风凉夜领着他到了儒门十三景。
“此处名为‘流觞曲水’,传闻,圣人曾在此与百家论道。”风凉夜自豪地介绍。
此地树荫久未修剪,枝干横生,偶有阳光渡过夹缝,在水中映下碎光,缠绕的藤蔓把‘流觞曲水’字样遮蔽了大半。灵泉里,几只胖锦鲤正在悠闲地吐泡泡。
风凉夜惋惜不已,“不过,流觞曲水荒废了好些年。上回师尊出关,唏嘘道,‘圣人最好鱼跃之景’,就从天问阁外的水池里捞了些灵鲤,养在里头了。”
谢景行俯身,好似想要从流水中捞出酒盏,“以流觞曲水养锦鲤,白宗主当真是个妙人。”
置身故地,他心情难免激荡,忆起往昔峥嵘岁月。
但是锦鲤摇曳,水波一荡,昔年圣人与百家宗主论道的影子却散了,照出他苍白病态的容颜。
五百年已过,圣人音容改换,修为尽散,故人不知何处去。
宗门后生与他相见不相识,竟是笑问客从何处来。
风凉夜还在说些宗门琐事,防备心极低,毫无当年波谲云诡。
“师尊还偶尔捞两条打打牙祭,在下也尝过,锦鲤灵气四溢,肉质肥美,滋味甚是美妙。”
谢景行:“……”
焚琴煮鹤,作孽啊。
圣人当年最喜欢的,就是那一池从西方捞回来的锦鲤。它们百年化灵,戏鲤池中,常有成片金红碎光,如霞如缎。
一场坠天,三千年清修付诸东流,连用尽心血的儒宗也败落。
虽然赴道前,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见到此情此景,仍然怅然不甘。
风凉夜看着谢景行水边伫立的孤绝背影,虚幻缥缈,不似在人间。
良久,谢景行收回思绪,敛容道:“风道友,你可知这流觞曲水真正的用法?”
儒宗败了,但他的心血还在,能引领遗留弟子一二,也是大善。
风凉夜摇头。
“且看好了。”谢景行眼睫笼下阴影,“儒门十三景名声在外,是有原因的。”
他的指尖从刻着“流觞曲水”的石壁上拂过,流光融入,幻境打开。
不知不觉,风凉夜身边景致变了模样。
原本荒凉的流觞曲水如画卷缓缓展开。弦乐丝竹,鲜花绽放,灵泉生出雾气,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