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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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问她包袱里装的是何物,也不好奇她与崔章氏的关系,这是庙里不成文的规矩。世间众人皆苦。寺院里的人,除去一心向佛的修士外,绝大多数都是被世道摧残过的可怜之人。若非尝尽人间疾苦,谁又愿意来这苦寒之地清修呢?
身为出家子弟,即便有心想要六根清净,可到底也是红尘中人。身处俗世,难免就会有牵挂之人。明藏一向通达,并不会去刻意打探哪位师兄的隐私。
“有劳明藏师兄了。”
唐璎朝他施了一礼,转身去了念佛堂,一会儿还有早课要修。
走在空旷的雪地里,她膝盖一弯,险些跌倒在地上。唐璎苦笑一声,这膝痛的毛病怕是又犯了。
她揉了揉膝头,找棵树蹲了下里,不禁想起了那位害得她膝盖受损的崔贵妃。黎靖北当权后,身为靖王之母的她,想必如今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广安元年,唐璎离开建安后,回了她母亲的故土。
她母亲章蕴也是维扬人。在母族的亲人中,她还有一个名叫章同朽的表舅尚在人世,是她外祖兄长的次子,大了她二十一岁,有过一个两岁就丢了的女儿,至今仍未找回。
表舅家中关系复杂,她不愿搅扰,遂借了他走丢女儿的名义,化名章瑛,以身体不好、需进寺院修养为由,入了这灵桑寺。
是以,寺中至今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唐璎虽生于建安,对维扬却并不陌生。
她外祖父生前曾是维扬有名的乡绅,声望极高。章家虽不是望族,却绝对算得上是富贵之家,直至外祖父罹患呆症,家族才开始落败。
章公尚在世时,她便常常回维扬探望,顺带跟着各家名医学会了不少岐黄之术。只可惜痴呆之症终究无解,外祖父尚未到知天命的年纪就故去了。
掸了掸衣襟上了落雪,唐璎叹了口气,往远处望去。
灵桑寺建于菩提山上。菩提山是维扬最有灵气的一座山,三面临水,终年仙雾缭绕。而山的不远处,有一条邗江。她就是在邗江边上邂逅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嘉宁十五年,也就是她被指婚给黎靖北的前一年,也曾回维扬探望过外祖父。
“姑娘,临丹青吗?三十文一张。”
彼时,她正在邗江边一边浣足一边磕栗子。循声望去,便看见河边倚了一个打扮轻浮的少年。那少年一身粉紫色的袍衫,轻裘缓带,清俊的眉眼间满是玩味之色。
唐璎只当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登徒子,并未搭理,继续磕起自己的栗子来。
岂料,那少年见她不做声,探手便想来抓她浸在河里的玉足。惊恼之下,她猛踢了几下河水,水花扬起,溅了他满身满脸。
“哎哟!”
顾不上擦脸上的水,少年紧紧地护住了怀中的画,用衣袖不断地擦拭。
只可惜,不论他如何补救,墨汁洇染下,那副丹青终究是废了。
见此,那少年也有些着恼了。
“在下好心帮姑娘拾栗子,你踢我一身水便罢了,还毁了我的画,姑娘打算如何赔偿我?”
循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她腿边的草丛中确实掉落了几颗栗子。而少年方才伸手的方向…似乎正是栗子散落的地方。
此时,少年俊俏的脸庞上满是她的浣脚水,唐璎尴尬极了,她递给少年一张绣帕,有些不好意思,“擦擦。”
少年并不接,只瞪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气鼓鼓地望着她。
他生气的样子像极了她外祖养的小三花,唐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年浑身湿透的模样委实狼狈,饶是他脸皮再厚,被一个姑娘这样嘲笑,也忍不住有些羞恼了。
“姑娘,你…”
还未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