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加更破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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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燕珍珍和赵青萝回家洗澡,周嫂带大家出去吃饭,黄远山有事未归,于是偌大一间灵堂只剩闻亭丽一个守着。她跪坐在灵前默默烧纸,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闻亭丽讶异回头,恰巧看到一个高挑的男子掀帘进来,是孟麒光,他穿着一套肃穆的黑色西装,进来后在门口看一眼闻亭丽,径直朝闻德生的牌位前走来。
闻亭丽肃容伏下身向孟麒光回礼。
“孟先生。”
孟麒光在灵前上了一柱香,转身看向右手边登记礼金簿的桌子。
闻家总共没几个亲戚,礼金簿上的名单少得可怜,新近的来宾大部分是闻亭丽的同学,学生出手自然阔绰不了,某一排名字后面,每人甚至只随了小洋五角。
看了这几眼,他抬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搁到桌上。
“请节哀。”孟麒光的口吻比平日庄重许多。
闻亭丽一默,以她和孟麒光的交情,实在当不起这样厚重的吊唁礼。
她赶忙从桌后绕出来,捧起信封对他说:“孟先生。”
孟麒光却把她的手挡了回去。
“我在外随礼一向是这个数,钱么,一旦给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要是实在不想收,就把它们烧了吧。”
闻亭丽还待说,孟麒光堵回她的话头:“怎么,董沁芳还没帮你想到好法子了吗?”
闻亭丽一愣。
“我倒是不想知道。”孟麒光淡声说,“但谁叫这两日报上弄得沸沸扬扬的。比赛是董沁芳主办的,现在自家选手遇到了麻烦,她打算如何解决?总不能眼看着你的名声玩完吧。”
闻亭丽没吭声,她没忘记孟麒光跟高庭新是好朋友,于情于理孟麒光都不可能帮欣欣这边。
孟麒光牵牵嘴角:“闻小姐实在不必把我想得太坏,做生意有赔有
赚,这次亏了,大不了在别的地方赢回来,我虽是逸菲林的股东之一,但也犯不上为了一点生意把一个小姑娘坑害得这么惨。
他眼里有浓浓的讽意,却不知他在讽刺谁。
闻亭丽虽仍是满心防备,口气却和软了几分。
“谢谢孟先生关心,我这几日一直在忙父亲的葬礼,所以没来得及跟董小姐商量。
孟麒光不置可否,想必知道她没说实话,不过他并未一味追问,而是转头环视灵堂内部,仔仔细细将每个花圈上吊唁人的姓名看了一遍,眼底突然露出一抹谑意。
闻亭丽不知道孟麒光在找什么。孟麒光似乎思索了一下,重新转头打量她。
她的样子十分憔悴。
“我今天的确是来帮你的,你就当我路见不平吧,倘若今晚董沁芳还是没能想出好办法,这件事我来帮你解决。
闻亭丽依旧没言语,他从衣兜里取出一张名片。
“当年我父亲死的时候,只给我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从这一点来说,我跟你还挺像的??都是赤手空拳打天下。
他对着雪白的灵堂再次环视一圈,仿佛颇受触动,低头哑默片刻,用自嘲的口吻说:“就因为这一路走来栽过太多跟头,所以我才养成了事事衡量得失的性子,可我也不是每一次都喜欢索要报酬的,例如这次,我是真心实意来帮你的。
眼看闻亭丽迟迟不收,孟麒光一哂,将名片撂她手边的桌上:“等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闻亭丽默然良久,走过去缓缓拿起孟麒光的名片。她看得出,孟麒光这次的确没有掺杂私心。
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早已习惯了在每一段关系里计算得失,即便这一回他可以不计回报,万一还有下一回怎么办。
当她习惯了向孟麒光求助,双方的界限只会变得越来越模糊,而他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正常范围的回报。
所以,在她这里,这条底线轻易不能碰,这点原则总要讲。
忽然听到外面黄远山在说话,闻亭丽一时找不到地方安置孟麒光的名片,只好随手把它收到了自己的皮夹子里。
***
一直等到早上,闻亭里都没能等到董沁芳回信。
看样子,昨夜董沁芳
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但今晚就是决赛夜,按照她想出来的法子,最迟白天就得做出回击。
她决定亲自去一趟欣欣百货。
好在葬礼进行到第三天时,宾客和杂事都少了许多,闻亭丽拜托黄远山等人帮忙照看两个小时,自己则换了常服去找董沁芳。
途中路过一家报摊,闻亭丽想起早上赵青萝和燕珍珍鬼鬼祟祟把报纸藏起来的举动,忍不住下车买了两份报纸。果不其然,虽说在黄远山的努力下报上多了几则帮她说话的文章,但更多的标题比昨天更不堪入目。
【耻乎?某选美小姐为追逐名利,竟罔顾孝道。】
【风光得了一时,风光不了一世。劝回头,莫为一时浮华迷了双眼。】
闻亭丽铁青着脸攥紧报纸,别的也就算了,她只担心这样闹下去会影响沪江大学对她的录取,毕竟学生的品行历来也是大学的考核内容之一。
不远处一个报童望望闻亭丽,又看看手里的报纸,来回对照了几遍,非常不屑地对闻亭丽扮了个鬼脸,闻亭丽也懒得理会,径自跳上车赶往欣欣百货。
董沁芳却不在办公室,经理部的人告诉她,今早董沁芳曾说过自己上午要去沙逊大厦办事。
闻亭丽心急如焚,争分夺秒赶到沙逊大厦。
大厦门口的印度门房把她拦住。
“小姐你找哪位?”
闻亭丽拿出董沁芳的名片给他们看,这才获准入内。
但这幢大厦有许多厂子的办事处,闻亭丽也不知道董沁芳现在究竟在哪层,于是决定就在一楼大厅里等董沁芳出来。
厅里设有不少长椅,闻亭丽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把头向后靠在椅背上,疲惫地叹了口气。
这一幕恰巧落到一位路过的中年男人眼里。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将视线落在闻亭丽鬓边的那朵白花上,对着她疑惑地端详了好一会,正要上前询问一二,却因为身边的随从们太多,一时抽不开身,只得出大厦上了车。
该男子正是那晚去慈心医院接陆世澄的方达,方达一径乘车到了陆公馆,公馆的管事老陈迎出来说:“少爷早上五点刚从宁波回上海,听说一夜未睡,这会儿还在书房回信。”
方达说知道了,进书房后随手关上门,
近前将手里的信函恭敬地放到陆世澄手边。
“老邝从大马拍来的电报陆三爷果然在糖厂账上支了一大笔款子看来是打算后续拨给白龙帮的要拦吗?”
【拦。】陆世澄将电报扔回桌上。
方达忙应了这时陈管事进来奉茶顺便送来了今早的报纸。
方达看了眼早报愣了愣道:“原来如此。”
他抬头向陆世澄解释道:“刚才我在沙逊大厦看到这位闻小姐了起初我有点不敢认因为才几天不见闻小姐竟活活瘦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