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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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了个仔细看的手势。顺着手势看过去,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青度,体表渐渐浮出了一层护体的罡气。
等罡气覆盖到青度半身的时候,青度的腹部就发出了熟悉的女音,而她的嘴巴仍是微抿。
是腹语。
虽然粉衣姑娘有点想吐槽为什么要用腹语说话,但这个时候不得不先竖起耳朵听。
“十四盟为二十年前抵御妖皇所成立的仙盟,十四州所有修士皆在十四盟的管辖范围内,参与十四盟招生后,则会根据天赋与个人意愿,分配到不同的门派下。目前十四盟有话事权的主要是五大门派,上两门为昆仑蓬莱,下三门为七彩阁,医谷,墨庄。”
“你们若要参与十四盟的招生,十日后在城东集合,统一配送。”
“至于进了十四盟后,能否进入蓬莱,则要看你们能否理解蓬莱的道义。”
“蓬莱是什么道义?”粉衣姑娘听得入迷,禁不住问。
凡门派,甭管规模多小,山头几个,只要开山立派它总归是有那么几条和旁人不一样的道义的,放在世家的体系里,重要性堪比祖训。
最出名的就是昆仑的道义,死战不退,剑在人在。
出名到人们一想起那一群不怕死的剑修,就会想到这句话。
而蓬莱??
“我心应我,万死不辞!”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衣姑娘轻轻的呢喃声与青度铿锵有力的腹语震荡在了这空中。
与此同时,另一厢。
“嗬??好一个我心应我,万死不辞。”
何家书院至深处,暗无天日的阁子里传出了一阵阴沉的笑意。
何家真正的老祖,邹娥皇的同辈人,何春生。
这句话,三千年前,有个人也曾对他说过。
彼时那个人挡在千军万马前,手里只有一把不出鞘的笨剑,身后要护着的却是一心求死的圣人。
邹娥皇从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何春生就知道,是她来了。
因为密州令。
密州令在手,何城乃至密州上下的每一寸土地,任何一切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线。
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感人肺腑的圣人献祭史,在何家老祖眼里,却可以谱写为另外的五个字??何家发家史。
黑暗中,慢慢燃起了阴火。
那阴火散发出冷冷的蓝光,投落在反光的古铜器上,映照出何春生垂垂暮老的模样。
他和天机子一样,从几年前开始,就已经慢慢地步入了天人五衰。
何春生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皮子连着褶子一直簌簌地扑动,冥冥阴火在这密不透风的阁子里不断的跳跃,慢慢地勾勒出了这方寸之地的摆设。
一桌一镜一笔架,另外三面墙壁上都挂着画。
画上的内容异常眼熟,正是朝圣阁传业屋里的最后三幅,共名为《圣人献祭百祥图》。
何家众人一直都不知道,传业屋上面摆着的三幅栩栩如生的画,是赝品。
真品被藏于密不透风的小隔间里,几百年几千年,只有他们老祖一个人得以旁观。
而何谦学这个小奶娃还是猜错了。
画下这三张画的人,正是他们何家自己的老祖,何春生。
如果站在何春生的角度来讲这个故事的话,一开始应当是这样的??
何春生出生的时候,何家只是一个三流的炼器世家。
只是毕竟是世家,再小再三流也会分个嫡庶。
何春生便是嫡系的那一脉。
他有个疼他入骨的母亲,和一个严肃的家主父亲,他们很爱很爱他。爱到他那个一向是家族利益至上的家主父亲,在得知旁系出了个修练天才后,第一反应不是家族兴旺,而是担忧这天才用了他亲儿的修练资源。
于是他的父亲,做了一件错事。
为了给他儿子家族里最好的修炼资源,这个父亲将别人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偷偷扔了出去。
那天夜里,电闪雷鸣,瓢泼大雪,父亲青着脸回来,抱住了妻子,道:“我扔了那个孩子,为了咱们的春儿,我扔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眉心有一颗莲花样的胎记??作孽!我真是个畜牲??”
夫妻俩都不知道。
何春生当时站在门后,把这一切听的清清楚楚。
而三四岁的小何春生,彼时的第一个念头是:
这不是应当的吗?
他爹娘说过,他是何家的嫡孙,所有人合该给自己让路。
后来何春生长大了,他用何家最优秀的资源,把自己堆砌成了小有名气的天才,在四百岁突破元婴那年,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成为了新一任的家主。
而四百岁的何春生当时想的是,天下动荡,何家不需要一个老成守旧的家主,该他上位了。
谁威胁到他,就除去谁,这还是他父亲教给他的。
何春生面无表情地给生父阖上死不瞑目的眼帘后,对着哭泣不已的母亲承诺:“何家,一定会变成天下第一世家。”
所以后来,何春生在众人犹豫之际,成了第一个把刀捅向何言知的人。
因为他觉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谁挡路,就除掉谁。
所以后来,何春生掏出何言知丹田的手段果断又狠辣。
根本不怕什么雷劫报应。
因为他觉得这是物归原主。
??是的,他认出了何言知眉心上的莲花胎记。
这本就是他们何家的人,就应该为他们何家生,何家死。
丹田又如何,一身修为伴着名声,都该成为滋养何家最好的养料。
??何春生是真的,这么发自肺腑的觉得。
唯一的苦恼是,何言知死前已经是大乘修士。
所谓大乘那就是夺天地之造化,自成一片小天地。
就连丹田,都和别人的不一样。
这也正是为什么几千年过去,何春生都无法吸收这丹田里面的能量,因为这丹田自成一方小世界,只有拿到丹田主人留下的密钥,才能开启丹田。
而何言知死前,一身魂魄与精气都献给了密州天地,若说真留下了什么密钥,唯一的可能,便指向了邹娥皇。
何春生等了她三千年。
终于在天人五衰之际,等来了。
阴火幽幽泛光,透出一张森然的面庞。
何春生忽然觉得浑身抖得厉害,他站起来,仔细地摸着挂在墙上的那三幅画。
皱巴巴的皮贴在骨爪上,一点点地描摹画上的边角。
画上的女修只有一个背影,看不清正脸。
作画人应当是有些私心的,因为整幅画上,除了这只留了一个背影的女修,其余人都是有头有脸,圣人是看淡生死的微笑,小人是志得意满的猖狂,路人是跃跃欲试的激动...只有这个女修,留给看画人的,只有一个背影。
他隐约有些兴奋。
在他即将圆寂的前几年,他终于又为何家等来了一个机会。
有的人飞升,是一个人飞升。
而有的人飞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散仙是前者,世家是后者。
何春生满意地想,以自己的资质,飞升上界已然是做梦,可是他的后代会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