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日月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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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雎敌将围困在城外的伯父,将虎符交到自己手中命自己快马就近求援的父亲,等不到援兵只能一关一关退守死守关城的同僚,战死西北的将士……他每一回闭眼,好像都能看到他们。他们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里,一个一个,先是对他笑,笑着笑着,他们的脸上都带了泪。他们好像都在对他喊话,他们好像都在唾骂他。
都在骂他,怎么大家伙都死了,他却还活着。都在质问他,不是说再撑一会儿他就会带着援军回来的吗,怎么一去就不复返了呢?
怎么一去就不复返了呢?
怎么大家伙都死了,他却还活着呢?
知道西北一役的结果时,他本也不想苟活,可总有人要他活着。
先是钱家姐妹,再是刘二,后来是林霞和落今,再后来,是章纠白,是孙荆和冯栌,是鹿回庄里的每一个人,他们或劝或哄或骂,都要他活下来,都要他坚持下去。
“晟平军大败是不争的事实。”
“是我无用,是我未及时求来援军。我本该死在西北客望关,我一死,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周荃瑾笑得哀切。
章纠白忍了忍,没忍住,一脚踹在小凳上。
“少自以为是了,别以为被人称赞过几句日头和月亮,你真的就无所不能了。你几岁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如若一切顺利,你自然能带着援兵赶到。变故不是你造成的,你也差点因为这样的变故死了。晟平军是败了,但若将战败归咎于一人岂不可笑?”
“你心里不好受,谁的心里又能好受?”
在榻前来回走了几步,章纠白气恼得双颊泛红:“死了难道就能好受了?如果死了就能好受,那周荃?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地活下来?”
“你先前说,周荃?是在寻死?”提起这事,她咬紧了腮帮子,“你说错了,他不是在寻死,从来不是,相反,他一直都是在求生。”
“局是困局,路是死路,谈何寻生。”周荃瑾沉默半晌,小声呢喃。
“是么?你真的这么以为么?”
“你什么意思?”
章纠白抱着空酒坛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外头黑透的天幕:“你可知,他的卧房里总摆着一盘棋?”
周荃?的卧房中总摆着一盘没下完的棋,若没别的变故,他每日睡前都会盯着那盘棋看半晌。她自住进周府之后就发现了这一点。
后来见她好似对下棋感兴趣,他便另拿来棋盘棋子拉着她对弈。初时,她被让着赢过两回,之后就一次也没有赢过,每回都输得很惨。
慢慢地,他就从拉她下棋,变成了教她下棋。
陪他下棋的日子久了,她逐渐有所察觉,周荃?这个人,其实从一开始就将他自己当做了棋子。
他以己为棋落入朝堂,卧房中所摆的棋局就如同他的处境。
三方被困,九死一生。
“他说,他的兄长在送他棋子时曾告诉他,棋如人生亦如战场,落子无悔。若想赢,从开局之际就需要设好陷阱诱敌深入,也需要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困之,再徐徐杀之。”
“他也说,他的兄长曾告诉他,在战场上,但凡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轻易认输,因为作为边军将士,每个人的背后都站着亲友,站着数不尽的百姓。”
周荃?一直都记着这些话。
所以,在昔年荣宠无限的光永侯府一朝败落的时候,在一些不怀好意之人正要将奚落冷眼落在死里逃生的他身上时,这个曾被多名大夫断定命不长久的周家小公子,才会以自身为明棋,主动跳进了朝堂这盘棋局之中。
朝堂风云诡谲,所见皆为阴谋,所赴皆为杀局。
每个人都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可每个人,也都执有属于自己的棋子。
步步为营,各自为战。
周荃?正执着属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