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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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将近晌午,行云来通禀:井慧文来了。

    崔韵时先是一怔,再是笑逐颜开,能见到好友,与她细细碎碎地说些闲话,就像回到年少时一样,短暂地脱离了谢家这个苦闷的牢笼。

    她说:“快请进来。”

    井慧文进了屋子,一看见她,脸上就露了点笑。

    尽管井慧文遮掩了一下,但还看得出她面上喜气洋洋的。

    她拉住崔韵时的手捏了一下:“你瘦啦。”

    “我们才半个月没见,哪有瘦那么快的。”

    “那就是我眼睛瘦了,所以看你也是瘦的,让我瞧瞧,怎么芳洲倒是圆润了些呢。”

    芳洲:“那是夫人瘦了,才显得我圆润。”

    井慧文坐下,直接喝干了一杯茶,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从西疆请来了一位名医,擅长骨科,即使是经年旧伤,也有改善的希望。”

    “你的左手若能治愈,不,哪怕只是稍有好转,也比如今要强。”

    井慧文只说“他”,屋内的人却全都明白了,这个他是谁。

    还有谁会真心关怀崔韵时残废的左臂,谁会这么费心,又有谁不便亲自出现在崔韵时面前,只能借她好友井慧文之口来转达这件事。

    “他不让我告诉你,免得你想起往事伤怀。”

    井慧文感慨:“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么谨慎,真是与从前不同了。”

    崔韵时听着井慧文的话,没有附和或是反驳。

    她已经很久没有与白邈当面对谈,她刻意避嫌,白邈好像也知道她心中所想,配合着她。

    崔韵时对如今的白邈所知甚少,自然不能说他变得如何如何了。

    细说起来,她与白邈并非没有合适的机会见面,她是谢流忱的妻子,他是谢燕拾的夫君,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一家人。

    每逢年节或是一些宴席,他们总能见到。

    可她从不会直接在人群里找他的身影,只是偶尔的,她转个身,视线余光能短暂地瞥到白邈。

    实在太模糊了,她有时候都没有看清他穿了什么绣纹的衣裳。

    这样一眼一眼的,这六年都过来了。

    她与白邈曾是同窗,后来更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十七岁那一年,她先嫁给谢流忱,他再娶了谢燕拾。

    这永远是谢燕拾心里的一根刺,也是谢燕拾紧咬着她不放的原因。

    当年白邈一心打算两人成亲后,他就在家给她操持家务,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地专心公务。

    本朝向来如此,在外支撑门面的是妻子还是丈夫,全凭本事,多的是在后宅为妻子打理家事的贤惠夫君。

    宴席上交际时,也不忌讳男女来往,并不拘束。

    那时白邈见不得她在那些琐碎事上费心,就连她吃只虾,他都要抢芳洲的活,一只只剥完送她嘴里,送完还要问她感觉如何。

    崔韵时:“感觉很诡异。”

    哪个正经人吃饭是被美男子按着头靠在胸口,一转头就是别人胸肌的,这吃的是正经饭吗?

    崔韵时:“你不觉得这个姿势不大好吗?”

    白邈理直气壮:“可是从这个角度看我的脸,轮廓最为完美。而且你的学业繁重,要多看男色来舒缓精神,当然,只能看我一个人的。”

    “……好吧。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如今为人附庸,用做好当家主母来证明自己价值,保证自己地位的人会是她。

    大嫂和妹夫,两个名分将他们彻底划开,定死在各自的位置上。

    她为了自家的荣耀和门面,竭力做好崔夫人,好像从来没有过不甘心。

    “你没事吧?”井慧文关怀道,“你脸色好差。”

    崔韵时怔怔地嗯了一声,有一瞬间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

    下一刻她就回过神,控制好自己的心情和表情。

    “我没事。”

    ????

    书房内,石青、赤茶、凤凰青等颜料一字排开。

    谢流忱提笔蘸了一点朱红砂,在画中人的唇上轻轻勾勒。

    元伏在旁边偷偷打了个哈欠,他不像元若,他对诗画一概不感兴趣。

    元若十岁起就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学什么,他也旁听什么,眼光和品味不是元伏这种俗气平庸之人可比的。

    而元伏到公子身边时,公子已经十八岁了。

    公子倒不嫌弃他俗,不仅从二十个小厮中选中了他,还夸他俗得有趣。

    元伏不会欣赏画作。

    若是山水画,他只会看树够不够绿水够不够清,若是看人像画,他只会看画中人和本人长得像不像。

    好比公子此时正在作画的这一幅,他就觉得很好。

    画中的美人他一看就认出来了,是夫人啊。

    公子的眼光当然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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