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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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夫人睁开眼,带点怀疑打量女儿。

    “你病才好,别又折腾自己。”

    李妈妈在旁边笑着帮谢夫人说话:“六娘大病初愈,多静养为好。”

    冯妈妈也打趣:“六娘的刀,不正好好地收在五斗柜旁的红漆箱子里头?新年正月忙得很,六娘还惦记着拿出来细细擦过一遍,这才过去三个月。放心,没生锈。”

    谢夫人脸上露出点笑意,这点笑意却又转瞬即逝。

    新年时确实忙得很。家里小娘子准备出嫁,日夜赶工刺绣活计,要绣出新娘子出嫁时带去夫家,用来铺婚床的全套被褥帐子。

    谢明裳喜动不喜静,比起骑马坐车郊游访友,向来最不耐烦做绣活。

    但新年前后那段日子,她时常见女儿坐在绣房里,纤长脖颈低垂,玉色的指尖按住绣案,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绣交颈鸳鸯的模样。

    谢夫人的眼神里带出几分痛心和愤怒。谢明裳坐在床边和母亲对视,神色却极平静,无事人般绞干帕子,继续擦拭母亲额头新渗出的细汗。

    “天气燥热,母亲心火太旺。要不要吃点凉果子,静静心。”

    谢夫人咬牙说:“我的心火太旺,都是气的!杜二那混账还给你写了封信,被我扔进火盆烧了!你可别怨我。”

    谢明裳已经掂起一颗杏子吃上了,边吃边悠然说:“烧得好。哟,这杏子甜,娘吃个尝尝?”

    谢夫人一口憋在心底的火气登时撑不住,散了。

    “刀拿去罢。”她哼道:

    “咱们武将家的小娘子,出得厅堂,上得马场,练得刀枪。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夫,练好了一辈子受用。不必理睬京城那些文官说的鸟话。”吩咐冯妈妈拿钥匙开箱笼。

    冯妈妈很快回来,红绸包裹刀身,露出一截刀柄,捧到谢明裳面前。

    谢明裳掀开红绸,露出一把半月形状的弯刀。

    谢夫人不放心地叮嘱她:“太久没练手生,弯刀一招没使好,容易割破自己的手。你三天两头生病的,都多久没练了?拿回去小心些!”

    谢明裳握住刀柄,抽出一截。秋水般的泓光映亮眉眼。

    她满意地打量片刻,刀身归鞘。

    刀拿到了,人还不急着走。削葱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刀柄。

    “娘,兰草和鹿鸣的身契,都收在你这处?”

    “在。怎么了?”

    谢明裳不应答,只道:“她们的身契,娘取给我。”

    谢夫人意识到不对,神色严肃起来。

    两位陪房妈妈互看一眼,起身暂避,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个说体己话。

    谢夫人掏心掏肺地劝女儿。

    “这两个丫头都是入京路上买下的,签的十年身契,跟随你五年多了,你待她们一贯亲厚,她们也都知恩图报。我私下问过她们两个,都愿意跟随你陪嫁去夫家。”

    “眼下谢家正在困难关头,忠仆难得,正是鼓励忠勇的时候。你该不会想放她们出去,你自己身边落得连个帮手都无?”

    相比于母亲的激动,谢明裳却表现得波澜不兴。

    “我还不知落在哪头,说什么陪嫁,平白害了她们两个。”

    早在今日过来母亲院子之前,从取回弯刀,到讨身契,她早已想好了。

    “谢家人同舟共济,爹娘兄嫂都在船上,为什么只把我往船下推?爹爹最近私下又在忙着安排婚事,但我退了杜家的婚,便不打算再嫁了。”

    对着震惊哑然的谢夫人,谢明裳催促道:

    “娘,把兰夏和鹿鸣的身契取出烧了罢。谢家犯了事,谢家人担着。放她们出谢家。”

    ????

    入夜了。

    鹿鸣抱着擦拭一新的弯刀,踩上木凳,小心地挂去内室墙上。纯银刀鞘擦得锃亮,正对着低垂的帐子。

    “总算不是空空的一面白墙了。”鹿鸣感慨说,“差不多有半年没看到这把弯刀,怪怀念的。”

    兰夏歪着头打量:“本来挂得好好的。自打和杜家定了亲,文官家里破事多,非说小娘子的闺房里放置刀兵不祥,好好的刀被收走了压箱底。”

    谢明裳懒洋洋地抬手掩住呵欠。

    “拿回来就好。握刀生疏了,明天重新练起来。”

    鹿鸣坐在床头,小声问:“听说娘子今早在主院和夫人吵了几句嘴?究竟为什么事,可是为取回这把刀?”

    谢明裳不以为然:“刀原本就是我的,有什么可吵的。”

    “那为了什么?”兰夏也好奇起来。

    “这些你们别管。”谢明裳掩着呵欠,略得意地说:“总之,我吵赢了。”

    “又不肯说……”兰夏不满地嘟囔着。

    鹿鸣探头往窗外看头顶月亮位置,估摸了下时辰。

    “快到亥时正了。娘子,这么晚出门?”

    兰夏那边已经熟练地收拾起一个包裹,披帛,风帽,药酒,备用衣裳,麻利地扎好,往肩头一背。

    “出个门还要犹犹豫豫的?娘子说走我们就走。”

    谢明裳探头打量清亮月色,又坐等了约莫两刻钟,眼见一轮勾月避入云层深处,夜色变得朦朦胧胧的,当机立断起身:“走。”

    她和耿老虎提前打过招呼。

    走得还是西角门。

    耿老虎领着四个护院站在门边。门外的禁军显然提前通过气了,空荡荡的,小巷里停一辆马车。

    耿老虎叹了口气,比划出个“二”字:“两趟了。娘子不能总瞒着谢帅。”

    谢明裳笑盈盈上马车:“上次定酒楼阁子,今晚过去喝酒。不会有第三回,有劳了。”

    耿老虎跳上马车,正欲赶车启程时,谢明裳忽地喊停:“再等等。你看远远有个影子,是不是五娘过来了?”

    在夜幕遮掩下,气喘吁吁地提着裙子急奔西门而来的,可不正是五娘谢玉翘?

    谢玉翘今夜偷偷过来,为了遮掩行迹,穿得一身黑黢黢。深黛色窄袖短襦衫子,烟灰长裙,焦虑得行坐不安。

    “我来了……”

    她喘着气扶门道:“但、但话先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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