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楔子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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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乡下人不会起什么文雅的名字,都说起个贱名好养活,所以谢蝉也这样起了一个。却不知为何,无病无灾地过了七个月,突然有一晚她腹痛难忍,熬了半夜,最后只落下一个死胎。

    可能是还不够贱吧,谢蝉这样想。

    可她也没法更贱了。

    “好,阿奴。”岑寂跟着她唤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

    谢蝉的生母早亡,父亲此后续娶,对这个无母可恃的长女并不爱怜,因此谢蝉并不清楚如果一个父亲喜爱孩子,该是什么模样。但应该不会是岑寂这样。

    其实谢蝉后悔了。

    如果她没有在岑寂醉酒那日,毫无廉耻地留下,打破岑寂的君子约定,事情不会走到今天这个难堪的地步。

    那晚她很疼,可是没有失去阿奴这么疼。这种疼令她几乎变成另一个人,尖锐、刻薄、满腔怨怼,想要所有人都如她一样疼。她躺在一滩血水里睁眼到天明,奋力想从这疼痛里抓住什么,想要从千头万绪里找到一个线头。

    她到底么做,才能皆大欢喜?

    岑寂又无话了,手里无意识地捏着桌上放的东西,突然感觉指尖一阵刺痛,他定睛一看,手里一只还没绣完的虎头鞋,上头插着一根针。那是谢蝉近几日赶工做的,想在头七的时候带给阿奴,只是她做女红没有做烧饼顺手,做得不大精细。

    谢蝉注意到岑寂被扎了手,抬起头,刚要起身,岑寂立刻抬手止住她:“别动,我没事。”

    他捻了捻手指,针扎得他有点疼,可和谢蝉怀胎七月却一夕丧子的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谢蝉很慢地坐回去,低着头问:“夫君为何不肯同我和离?”

    半晌,岑寂低低地回了一句:“阿蝉为何要与我和离?”

    谢蝉苦笑。

    还能因为什么呢?明明这十一年,你都是掰着指头,数着日子过的。

    但这话她不好说出口。平心而论,岑寂平日里待她不薄,与她算得上相敬如宾,只是她以前不懂得看人眼色,看不懂这些年的举案齐眉中,是尊重多些,还是疏离多些,白白耽误了他这么多年,着实替他可惜。

    如果她不在了的话,想必岑寂会更快乐些吧。

    “父亲说会把阿奴安葬在南山,听说山上有一座广净寺。”

    岑清的话,让她在无边苦楚里抓住了那个线头。

    她想走了。

    其实也不是非和离不可,只要离开岑寂,离开岑家,她留下的空位,自然就会有新人填进来。

    与岑寂过了这些年,她盼望过,憧憬过,最后把最好的年华都埋在了岑府的后宅里,说不遗憾,是假的。但如今,她已经不企盼岑寂数月一次的归家,也不会再为了岑寂的一件披风、一条大氅熬得油灯枯尽。她快三十了,也想为自己过几天自在日子。

    “我想去广净寺清居一段时日,为阿奴超度,夫君可允我?”

    这一次,岑寂允了。

    雪停那日,正是阿奴的头七。谢蝉一大早就出了门。

    岑寂没有来送她,听小厮说此次京畿大雪成灾,岑大人奉命救灾去了。谢蝉自然理解。

    有些道别,本来就不是面对面,而是在心里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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