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刎颈之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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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付坤?”郑从贲稍加思考,立时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他黄昏方才与武华英提起,现在,他却已站在他眼前。郑从贲心中闪过一抹警惕,“付大人有事以后自去陛下面前分说,找我又有何用?”
付坤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色一瞬间沉下来,挥挥手,身后随从立刻打开樟木箱,露出里面堆叠满满的银票。
“付大人这是何意?”郑从贲沉下脸。
“这是一万两银票,至于何意嘛,我想郑大人心里清楚。”
这是要用钱封他的口?郑从贲心中嗤笑,他岂是贪慕钱财之辈。
“付大人请回,恕不远送。”
“郑大人何必这么急着拒绝,银钱嘛,万事好商量,若是不够我可以再加三千两。”
“有了银子,郑大人便可在盛京置办一处宅子,起码,不至于如此委屈了夫人。”他说着,眼神留恋的看着芙儿消失的方向。
“无耻!”郑从贲气的青筋暴起,他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他的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郑从贲再不顾礼节,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外赶。
付坤脚步踉跄,却忍不住更加心痒:“郑大人莫要动怒,不若你把你的妻子让给我,我可在加五千两白银。”
“有了银子,你再娶也是易事,说不定还能攀上个官家小姐,前途无量啊!”
“娶个十个八个也成啊!”他身后跟着的随从附和着调笑道。
言谈之间,竟是从未把郑从贲放在眼中。
“滚!都给我滚!”
他将付坤赶走之后,回屋看见隐忍哭泣的妻子,怒上心头,连夜写了文书去求见上官,却不知,付坤一行并没有走,趁他不在家,如入无人之地凌辱了他的妻子。
他遭受闭门羹之后回到家便见到这撕心裂肺的一幕,当即要同付坤拼命,却被他身旁随从制住,还称是他的妻子趁他醉酒主动勾引,再之后,他四处求告,一连串的麻烦惹上身,让付坤狠狠被咬掉一块肉,心中生恨,命人散播他妻子不贞的流言,加之确实有邻居听到动静,无可辩驳。
郑从贲每日昏昏沉沉当差,一心想报仇沉冤。
大理寺言他并无证据,其他官员闭门不见。皇城脚下,他竟一连三月求助无门。
心中发沉回到家中推开屋门,却见到他的妻子躺在冰凉的地面,薄如蝉翼的轻容纱悬于房梁,层层叠叠堆积下来,本是绚丽悦目,却在浸水之后成了杀人的武器。
轻而易举便能挣脱活下来,他的芙儿该有多么的绝望!
“我怎能不恨!”
“所以,”郑从贲缓缓站直,脸上浮起快意:“我剐了他。”
“将他的肉扔给乌鸦啄食,死无全尸。”
“我假意投诚,在仇人手下苟延残喘整整三年,终于能报仇雪恨,穆闻,你不为我高兴吗?”
“你怎么变成这样?”穆闻震惊难以接受,甚至觉得眼前人面目全非,剐刑,死无全尸,听者无不毛骨悚然。
有仇报仇也就罢了,竟连尸体都不放过!
“我的妻子又有何错!她为让我全心全意考取功名,日夜浆洗缝补换取我上京的盘缠,我满腔才华却未能得到重用,她对我始终不离不弃。”
“如此也罢!”但,郑从贲额前青筋暴起,歇斯底里:“我也曾为北朝尽忠!在发现盐税有误不受金银所贿上报朝廷,可朝廷如何待我?”
“那人依旧安然无事,我却被人记恨牵连发妻!你告诉我!我怎能不恨?”
穆闻闭了闭眼,道:“与贪官污吏沆瀣一气终归不是大丈夫所为!”
盐运关乎国法,郑从贲为虎作伥,贪利而损国仍是事实。
郑从贲手不住拍打胸脯,胸腔悲意难舒,双唇干涩而颤抖,几度发不出声。
他与穆闻识于微时,多经磨难引为知己,他自以为全天下最应当懂他的人莫过于穆闻。
高山流水遇知音啊!
郑从贲的眼神近乎崩裂,脸上似哭似笑,用着全身的力气在问:全天下人都可以如此看我,憎恶厌弃,但怎么能是你呢?”
怎么能,是你。
“你我刎颈之交啊!”
早生的柳叶已近枯败,半黄半绿的在枝梢苟延残喘,一阵风吹过,那片树叶终于打着旋落下来,顺着水流漂离而去,再不复返。
“从贲!”
“你是胸高志远的大丈夫!我是只知仇恨的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