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血色救援(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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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一下。”</p>

    她一听这话,一刻也不想耽搁,反而走到前面拽住时不时磕绊一下的罗伊,“还有多远?”</p>

    “四个站点左右。”</p>

    两人穿越了长长的壕沟,终于在几分钟后到达了目的地——露天壕沟中唯一一个能勉强遮雨的简陋小棚子。</p>

    闻人意一把掀开防水膜布走了进去,帮那位头破血流多处骨折的长官做急救处理,然而等她刚好止住血、包扎固定好伤处和骨折端,后方战地医疗营就来人了。</p>

    只有两个人,抬着担架,他们麻利地检查了一下长官的伤势,见处理得不错便二话没说将长官驾到担架上准备抬走。</p>

    两人走之前,闻人意忍不住叫住了他们:“我们前线还有非常多重伤员,可以多派人拿一些担架过来帮助我们转移伤员吗?”</p>

    两人一点没犹豫,皱着眉拒绝:“后方战地医院已经完全装不下人了,一大片的伤员躺在营地外边医都医不过来。”</p>

    “我们知道医疗资源紧张,”闻人意心里有些着急,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但医疗营是我们最后的保障,前线那么多伤员你们都决定不管了吗?”</p>

    其中一人忽然冷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他和闻人意针锋相对道:“你这么厉害,你医得过来你去医啊!又没人拦着你。我们是不想救人才不救的吗?”</p>

    刚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似乎说得太过,想到一个小姑娘在最前线顶着炮火拖人急救,用这种话刺她未免刻薄扎心了些,于是缓了缓语气道:“……这是他们的命,也是我们摩尔特人的命。”</p>

    已然悲观至极。</p>

    闻人意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她可以预见他们大多数人的结局,但内心很难认同,也不想接受。</p>

    可是没有办法。</p>

    两人抬着担架很离开了。</p>

    她有那么一刻很想问,为什么到了抬长官的时候又来得这么快呢?这个问题问出来会显得她很愚蠢,她知道。</p>

    闻人意走出壕沟,听到不远处传来许多人痛得受不了的呜呜哀嚎,形容不出来的凄凉与悲惨,让人心里一阵阵发寒。</p>

    借着小棚子外两盏奢侈的电灯,她忍不住攀着沟壁往外一看,即使被雨幕模糊了视野,她还是不由得心痛与不忍。</p>

    壕沟外不远处有一大片伤员,躺的像菜市场的烂菜叶一般层层叠叠,无数凄凉痛苦到不像是活人能发出来的呜咽声在空中飘来荡去,冤魂哭冤一样凉彻人心。</p>

    这幅惨状,在她们四人活动的那截壕沟并没有出现过。一旦没了医疗兵,这一堆一堆的人都只能等死。</p>

    壕沟里,有人抬着死在沟里的战友的尸体,像是扔垃圾一般扔到伤员堆里,还有人麻木地拿着自己的头盔舀起壕沟里的积水,一瓢一瓢地向外泼去。</p>

    闻人意深吸一口气,反手摘下一个手提灯,又扭头拿起急救箱,轻松一跃便往沟外的人堆走去。</p>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军队里等级最低人数最多的大头兵,大多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p>

    保家卫国直接牺牲,那算是死得其所,还省了许多不必要的折磨。</p>

    可一旦成为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后,得不到救助,没人管,只能拖着残躯躺在肮脏泥泞的壕沟里、战场上,怀着有人来救自己的希冀不停祈祷。</p>

    他们一边忍受着剧痛和绝望的折磨,一边哀哀绵绵地苟延残喘,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p>

    让人不忍细想。</p>

    闻人意提着灯,努力地在雨幕中寻找生存几率更大的伤员,但这里的人实在太多,这样闷头瞎找的效率太低了,于是她大声喊了一句:“有人可以说话吗!可以坐起来的请喊我来帮忙!”</p>

    如果还清醒着,比较有精神,甚至能说话,她就优先给他们处理一下。</p>

    周围除了各色虚弱的哀鸣,没有任何清晰可辨的声音传来。闻人意张望了几秒,灵敏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微弱的呼唤声:“闻、闻人……”</p>

    嗯??</p>

    闻人意很快辨别出了发声方向,大步朝那人的方向走过去,等走到近前,她把压在那人身上的尸体掀开,伸手抹了抹他脸上溅到的泥浆,将手提灯凑近。</p>

    昏黄潮湿的光芒下,那张脸着实熟悉地把她吓了一跳,闻人意睁大眼睛:“……师禧?你伤哪儿了?”</p>

    师禧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呼吸很是艰难,脸色惨白,压在身上的死沉死沉的尸体搬开后他才能喘过气来一样:“我肚子上被弹片扎了,腿好像也断了……现在好冷,巨疼,人也动不了……”</p>

    这倒霉催的,原来和他们分到同一个必修课考场了,还真是有缘。</p>

    闻人意提着灯往他肚子上移,果然看到他右下腹镶嵌这一块不小的弹片,伤口已经被雨水冲泡得肿涨不堪,起了白边。</p>

    灯光再往下,他的右腿从膝盖处突然以令人牙酸的角度向外翻折着,大腿和小腿似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空腔皮肤连接着。</p>

    “……”这也太惨了。</p>

    师禧见到她显然很高兴,一边痛得直吸冷气,一边扯出笑容来:“啊啊啊真的痛死我,还以为要孤零零地躺在这里等死了……闻人,你真是我的幸运天使。”</p>

    “妈的,打仗太苦了,孩子太难了!”</p>

    “还有力气抱怨,看来没什么大碍,”闻人意一边挑眉揶揄,一边辣手摧花地复位了他外翻的断腿,在他的嗷嗷惨叫中找了两根报废的长/枪杆子代替夹板包扎固定好,“就你一个人在这?你队友呢?”</p>

    师禧的精神头还算不错:</p>

    “别提了,我和狄游吵架了来着,然后席兰他们都跟着他去了西部战线,就我一个孤零零地到这里来了。”</p>

    “这团队还不如没有呢,公然搞独立,不要脸!回去我就想解散了!”</p>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消息。闻人意的重点不知不觉偏了一下,“他也在这个考场?你和狄游之前认识?”</p>

    师禧的脸色有些难看:“算认识吧,这个老阴比,光知道坑人。”</p>

    “行了,别提他了,”师禧等着闻人意包扎好了他腹部的伤口,十分自觉地抬起手揽住了闻人意的脖子,语气有两分虚弱三分羞涩五分理所当然:“劳驾,抗我起来。”</p>

    闻人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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