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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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延走过来,距离拉近,他刚洗过澡,身上飘着一股皂香。
她眼睛眨了眨,呼吸开始变得凌乱,见他两手空空的,问道:“你没带东西吗?”
“要带什么?”他一本正经,“我第一次写,不太了解。”
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沉寂,眼神寡淡,无任何欲望,明明在说话,可总不在状态内。
像天际漂浮的乌云,想抓都无处落手。
宋知本想说一下,但一想还是算了,自己这会儿完全不太能面对他,她心思不纯,没办法心态平和地和他说话。
“等我一下。”
说完,她跑上楼,拖鞋的声音擦过地板,发出的声响格外震慑人心。
没几分钟,宋知从卧室出来,拿了两张白纸一支笔,还有两本书,尽量自然地坐在他对面。
她把一本书垫在纸下面和笔一起递过去,突然问道:“你能写好吗?”
程嘉延靠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桌上,没什么精神,听到这句话,眉尾动了下:“不信我?”
“你语文才考52分,怎么信?”
“……”
他转了下笔,笑了,有点像被气的:“确实不太会,要不你教我?”
他说话的时候,眼皮掀起,目光锁在她身上,直白且放肆。
与她的心思不同,少年眼里干干净净,直白坦诚,没什么是不能言说的。
宋知坐在他对面,明知道他是故意问的,对上他带笑的眼睛,心跳还是不受控制了,思想也开始被他牵着走。
她点点头:“可以。”
像似没料到她会欣然同意,程嘉延眼皮动了动,而后点点头:“开头怎么写?”
宋知看他,疑惑的表情。
他解释,姿态有几分浪荡公子的模样:“我第一次写。”
她眼神落在他身上,神经一颤,而后又生硬地将目光收回,垂眸想着。
一楼客厅开了灯,白色的,从头顶打下来,她骨相好,五官很精致,鼻梁左侧有一颗很浅的痣,眉眼干干净净,看上去很舒服。
应该是准备睡了,及肩的长发散着,一侧别在耳后,与前几次咄咄逼人不同,看着偏柔偏静。
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程嘉延依旧靠在椅子上,黑色的水笔捏在手里把玩,在宋知抬头的前一瞬,他视线自若落下去。
他第一次写,她也是第一次帮别人写,对检讨一窍不通,憋了半天宋知只想到了一句。
她看见他表情略不自在,没在意:“你先把尊敬的老师写上。”
就好像数学考试时,先把大题的解字写上去一样,再慢慢决定后面的步骤。
“尊敬的老师?”他跟着念了一遍,嗓音低低的,听上去没太大波澜,有几分生硬,“后面呢?”
宋知眉头锁得紧,低头认真想了许久,思绪来临之前,她突然反应过来,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对面:“这是检讨,认知自身错误的事,架又不是我打的,为什么要我想?”
她眉头还拢着,眼里带着不解。
话落,程嘉延没忍住,笑出了声,肩膀跟着动了一下,他的笑声很偏沉,但不刺耳,有种山泉倒流的轻。
从他笑里,她读出一条信息。
他在逗她。
宋知向来理智,很少会在一件事里失了主张,她脸一红,浑身的神经都跟着缩了缩,指尖捏紧桌上的书。
“你自己写吧。”她指着沙发,耳尖的热度烧灼着神经,“我去那边看书,不打扰你了。”
宋知从椅子上起来,抱着书跑到了沙发上,背对着餐桌,咬了咬唇,隔了几秒,又笑了。
许是真的第一次写,十点多时,他还在低着头写。
宋知合上书,顺着看过去。
他脊背弯着,专注认真,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只有头顶的灯光落下来,映着他紧绷的侧脸上,客厅安静无声,笔在纸上游走的声音毫不间断。
他唇抿着 ,似乎的全身肌肉都绷着,身上那股懒散的劲不复存在。
但疏离永远裹在他周身,他笑或平静,从来没能驱散过。
分明萍水相逢,宋知好奇心穿破胸腔,她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过去。
想窥见他身上那抹照不亮的黑暗到底是什么。
长时间低着头脖子酸了,程嘉延腾出一只手捏着后颈。
因为拉扯那块儿皮肤,视线从侧面看过去,喉结上下滑动的侧影格外烫眼。
宋知视线变热,没舍得挪走。
暗夜里,无人知晓,她视线变得大胆起来。
没等她侥幸心理壮大,在一瞬间内,程嘉延忽然毫无征兆地转头,目光无意识地和她缠在一起。
逆着光,他脸上表情是糊的。
宋知一颤,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匆忙挪走目光之后,后知后觉心虚的太明显,又找了个理由看回去:“写完了吗?”
程嘉延嗓音里凝着倦意:“还差一半。”
她低声问:“是不是有点慢了?”
他低头写了几个字,又看回来,少年声音懒洋洋的:“第一次写,不娴熟,下次就快了。”
“……”
之后,没再打扰他,宋知肚子连连叫了几声,她去厨房下了两碗面端出来。
沿着桌子推过去:“吃完再写吧。”
程嘉延抬起头看了眼,写字的姿势没变,眼神里闪过一丝暗芒,语速放得慢:“你吃吧。”
宋知以为他等下吃,刚想说面会坨,没等她开口,他下一句话已经砸了过来。
“连累你一夜,怕你报复给我下毒。”
闻声,她整个人下意识一僵,眼眸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索。
时间还停留在当日,他又变成了那种游荡荒野的姿态,眉间淡漠从始至终没退过。
宋知忍不住问道:“你的世界里……就没有好人吗?”
也许是头一回正视这个疑问,他眼皮一顿,让他神色显得更加荒芜:“暂时还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