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入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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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这山头是你的了。”下了山,荧悔才晓得,几亩薄田,二顷梅花,数间茅屋,满山青树的平顶山竟然需要十八道古阵法相守。
她不由得头一回正眼看殷翊,或许这个少年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懒痞骄矜,千百年来无人能破的十八道古阵法,竟让他给破了,当是有两把刷子的。
殷翊对她的欣赏十分受用,却道:“你师傅这人,进山还需闯十八道古阵法吗?用金子砸开你们山门也就是了。”
荧悔在此刻觉得平顶山的没落不是没有道理的,千百年来,平顶山顶着世间第一神山的名头,每百年出一个神棍,匡扶明主,治灾解祸,平定世间乱象。
世人皆以为,得平顶山者得天下,大家一开始想着用诚意感化山中人,那得是多么糊涂且自误的一个想法。
后来大家本着我没有你也不能得到的感情,纷纷用武力试图攻破平顶山,可在万山之中,连平顶山的土都摸不到一抔,山上的人却十分有规律地百年一出。
久而久之,平顶山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传说。
可是到她师傅这一代,已经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了。
她师傅死了,教给她这个小神女的,都是些什么?此不足为道,好歹师傅抓得最紧的一个课业是轻功,师傅说,若是被打了,跑得快些许还能保下一条命来。
但荧悔很有些脾气,小神女这个名头响当当,怎能做一个只会跑的小神女。
所以她的剑也使得极好。
她真是平顶山传到最后一代,最名不副实的小神女,于这个“神”字,她没摸到半分精髓。
下了山,殷翊看她站在一片迷障之外,看着冉冉迷雾出神。
他一手搭在乌蹄的鬃毛上,缓缓道来:“千年前,有一诚心之人,在平顶山下搭着茅屋住了十余载,一朝神光罩顶,得遇仙人,仙人分他同饮一杯酒,此人喝下之后五内皆通,仰天大笑而去,剑指西南,直取王位,百年后命后人将他的骨灰洒在平顶山下,道,愿与神人俱。”
荧悔神色平静:“由此可见,平顶山第一代开山祖师,乃是个酒鬼。”
“……”
殷翊背过身去,继续说道:“一百年后,有一人流落到平顶山周,在迷雾中兜转三日,旭日初升时,见得僧人蹲在他跟前,掂两颗骰子说,‘比个大小,你大,我就随你下山,助你径行直遂,青云万里。’这人饿了三天,属实有心无力,被僧人握着手抛了两个一,僧人蹲在地上一抛骰子,大笑出山,助这人屠尽灭度河怪鱼,建凛东城。”
荧悔若有所思:“由此可见,平顶山第二代传人,乃是个赌鬼。不过,还有比两个一更小的么?”
殷翊说不下去了,极是不情愿地吐了一句:“你若是想山上了,每年可以回来一趟。”
荧悔偏头问他:“青何的性子,不是个爱金子的,我拿什么闯这十八道古阵法?”
一群雀鸟从头顶振翅而过,殷翊躲过一泡白丁香,问:“你师傅没教你?”
“没有。”
殷翊沉默很久:“那你师傅这几年教了你什么?小神女。”
“师傅每日把我拘在屋里,他自己跑到后山喝酒,喝够了一个时辰才回来放我,偶尔喝多了,便教我画一画符,教我怎么做,才不会被人打。这个你应当很清楚,那日,你给了我两颗金珠也没打我一顿。”
殷翊突然看她,漆黑眸子暗流涌动,半天才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换个样子吧。”
荧悔下山第一天,从小神女变成了九公子。
她想骑马,她还没有骑过马,山上的平地全用来种菜了,没有地方跑马,最主要的是,他们买不起马。
殷翊身旁跟着两匹马,皆是毛亮体彪,雄姿勃勃,一匹黑毛雪蹄,一匹雪白乌蹄,正亲昵交颈。
殷翊拍了拍乌蹄,道:“乌蹄,你的伙伴。”
她如愿地骑上了马,成功地被甩下马背。
她咬着牙再爬,再摔。
看得殷翊身旁的侍卫八里噗嗤直笑。
殷翊扫他一眼,八里立刻站得板正。
荧悔再次起身,被殷翊拉住手,荧悔打小在山上跑着大,生得较一般女子高一个头,与殷翊站在一起,也只差了半个头,看起来……
真像两个姿容卓绝的断袖,八里心里十分不敬地想。
殷翊的目光缠在她冷玉一样的脸上:“我教你。”
荧悔盯着他的手,思索如何下手才能剁得利索,以哪个角度才能让血沫子不溅到自己身上。
殷翊却笑眯眯:“哦,你头回下山,不晓得我们山下的民风开放,尤以我们凛东城更为开放,男女之间这些许触碰并不算逾矩。”
荧悔眉头跳了两跳,对这种开放的风气颇为不习惯,但有个词说得好,入乡随俗,这只是一个俗礼,挣开好似显得平顶山多么传统闭塞似的,但平顶山其实自来也与传统扯不上什么关系。
这样一想,看殷翊的眼神顿时和善许多。
殷翊很快松开手,面上虽然镇定,但心跳也漏了一二拍,指向一旁:“那边有棵树,你且辛苦些,去靠靠,我献丑给你演示一下。”
天日高霁,疏淡云絮缓缓在天空扯出一幅蓝白画作。
殷翊逆着阳光,一步步演示,一句句拆解得分分明明,荧悔想,他是个好老师,比她的师傅云徽上人靠谱。
他教得那样好,所以她生平忍了第一次,没有告诉他,她不喜欢九九这个名字。
靠谱的殷翊带着她回了凛东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