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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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牧却只是看着她。此刻,他已经比方才清醒了不少。
这无疑更让砚夕恐惧。
屋内安静极了,一主一仆,一立一跪,一垂眸一昂首,若不是能清楚听到灯花爆出的轻微“噼啪”声,恐怕会以为这间屋定住了。
恰在这个时候,外头有轻微响动声,紧接着,陈子恒入内,面上依旧带着尴尬。他立在原地回禀:“大王,清远阁来人回话,薛孺人醒了。”
容牧没再理会砚夕,披了斗篷就往外走。等到屋门一关,砚夕撑着的一口气骤然松垮,这下彻底瘫于地上。是继续审还是就此饶了她,是要杀还是要罚皆无定数。
她慢慢揉捏疼痛的双腿,稍有缓解后又意识到饿得厉害。吃食就在眼前,她抿了抿唇,还是忍下了。
清远阁内,薛柔换上新衣,装扮一新后,冲着上首的人盈盈下拜:“妾给大王拜年,千岁无忧,福泽绵长。”
容牧上前捞起她的手:“都说了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薛柔染疾期间,总是鼻塞,说话声音不比从前清脆:“平日里没规矩惯了,如今是新年,哪能不拜?”说完却又抚胸咳了几声。
容牧亲手给她顺背,看她平复下来方道:“咱们不讲那些虚的,你养好了身,我便放心了。”
“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了,这么久了还不见好。”薛柔满是歉意,“让大王担心,是妾的不是。”
容牧反而说:“医正说了,多养着就会好的。你放宽心,勿做他想。可别再像昨晚那样,也不让人去宫里。”
“昨晚守岁,众人都在忙着庆贺,妾不想麻烦别人。”薛柔不知砚夕此刻的境遇,反而如实道,“从前妾这里的一个人不算太蠢笨,还能勉强应付,这才没让人去烦扰大王。”
“一个下人而已,哪里比得上医馆。”容牧说完这句反而更加不悦。
他从除夕开始就在应付宫里的人,回到家里又被那群女人叽叽喳喳说得头疼,眼下和薛柔一同用了膳,看她歇下才又折返回延福堂。
彤珠看到他身影,不禁纳罕:往常薛孺人有个头疼脑热,容牧必会去陪伴。相王府这些侧妃中,除了清远阁热闹,其余地方的冷清程度基本相同。如今倒奇了,薛孺人咳了血,大王竟没留在清远阁。
彤珠心想,或许是担心这病过人吧。她知道他今日饮酒多了,担心他夜间难受,正要问是不是送醒酒汤,却听容牧吩咐:“你在外头候着!”
彤珠尚存疑惑,却只得老老实实听令。
屋门再次响起,砚夕尚没来得及跪端正,正要有动作上的调整,容牧已从她身边走过,话也从上飘了下来:“左右也不是什么规矩的人,这个时候也就不必讲规矩了。”
砚夕还是咬着牙跪好,嗫嚅道:“大王,薛孺人的情况还好么?”
才落座的容牧撩起眼皮看她,语气平平道:“不问问自己好不好,竟还能有心思关心别人?”
砚夕正正道;“薛孺人是主,婢子侍奉过她,希望她好。”
“孤是不是要说,你还算有良心?”
砚夕不理这茬,缓声问:“那……那薛孺人的情况是好还是不好?”
他低“哼”一声,语气不善:“主子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有关“探听”的字眼,对砚夕来说都格外刺耳。
“大王恕罪,婢子并非打听,而是婢子曾经受恩于薛孺人,知其贵体抱恙,理应关心。”她甚至抬出他的话,“方才大王也说了,是‘关心别人’。”
容牧未料竟被她将了一军,不由轩眉一挑,看她一副请罪的模样,便旧事重提:“孤说了,不喜话多之人。你逞了口舌又求宽恕,多此一举。不如管好你的嘴!”
砚夕乖顺称喏。
“节下不宜杀生,孤今日不与你多加计较。”容牧自认为还算心胸宽广恕她这次,却还是警告,“若有下次,孤决不轻饶。可是听清楚了?”
就算砚夕是个聋子,此刻也觉着听到了天籁。她叩谢恩典之后便咬着下唇,撑地起身,缓慢又笨拙地往外走,迈门槛时简直要了她的命,不得已抬手扶住门框,那手上的伤痕就又露了出来。
彤珠也不知这人究竟做错了什么事,竟被大王叫到延福堂来罚跪。她看砚夕的模样难受极了,本想伸援手,可还是忍住了,只管用眼睛目送她一瘸一拐离开。
随即,她入户关门,利索地把地上的黑漆托盘端起,才要端走,容牧竟说:“这是孤赏她的,给她送去。”
彤珠不敢违拗,忙令人去做。眼瞅着酉时将尽,就要让人去备热水好服侍他梳洗,却不料他问:“府上是否还备着冻疮药?”
彤珠还当是他出了什么事,忙紧张兮兮地问:“大王冻伤了?”
容牧横了她一眼,彤珠赶忙道:“应是有的。”
“若是没有,就即刻去买。看看哪个伤着了,赏给他们。”容牧合眼,缓声道,“少些伤病之人,就算给清远阁积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