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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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学了划船,你要不要坐?”

    顾意真迎光看向赵徽,点了下头。

    乌篷船很小,两个成年男性待在里面,便显得很狭窄。

    赵徽划得很慢,顾意真不会这些,他托着下巴,坐在赵徽身边,指挥对方要去什么地方。

    夏天的太阳太晒,一个小时后,顾意真又让赵徽把船划到岸边有草木遮阴的地方。

    这是座天然湖泊,开发商当时未做太多设计,保留了这里的自然风貌。湖泊两边生长着茂密的树木,枝条长而柔软,沉甸甸地坠着云霞一般的粉花,压在里水面很近的地方。

    顾意真待了一小会儿,就不觉得热了。

    他看着赵徽汗湿了的头发,又伸手用纸巾帮他擦汗。

    炎热的夏季,水汽蒸腾的湖泊上,粉花随风簌簌而落,顾意真很自然地与赵徽拥抱。

    他们的吻逐渐激烈,顾意真半躺着,衬衣的扣子也解开了大半,他也很清楚接下来会做什么。

    赵徽的手撑在顾意真的脸侧,偏过头时,顾意真能看到赵徽小臂肌肉的弧度,以及微微凸起的青筋的形状。

    这些令顾意真感觉到安全。

    赵徽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好像刚想起来什么:“顾意真,你是怀孕了吗?”

    顾意真也如梦初醒,他有片刻的失神,那些愉快的心情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但脸上还保持着很少的一点微笑。

    他慢吞吞地问:“怀孕怎么了?很重要吗?”

    其实赵徽没有明白顾意真的心情为什么骤然变差,但也只能坦白地回答这个问题:“怀孕是不重要。”

    “但你很重要。”

    顾意真没有什么很准确的感觉,他偏过头,哦了一声。

    三十秒后,在赵徽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顾意真轻声说:“我骗他们的。”

    赵徽也没有表现出高兴、失望,或者松一口气,他好像就是问问,因为怀孕初期的确不能有危险行为。

    但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顾意真忽然问:“那如果我真的坏了你的孩子,要怎么办呢?”

    话说出口后,顾意真就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可是在赵徽面前,他好像很容易变得幼稚,重新成为十一年前的自己。

    赵徽沉思了很久,仿佛考虑得很认真,他说:“首先要学孕期照顾事宜,然后向董事会请家庭假期,可能还要学育儿学,因为我还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父亲。”

    顾意真忍不住笑了起来,夸赞道:“嗯,会成为一个好爸爸。”

    赵徽又有点严肃了,他说:“顾意真,决定要不要生下来的人是你。”

    无论怀孕真假,赵徽想到的都是这个。但他知道顾意真提出开玩笑的假设,想要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回答,所以才想了别的。

    那些令顾意真开心的话,赵徽其实不太会说,但也会努力。

    顾意真的眼睛很亮,他抬手推了一下赵徽的胸膛,但对方纹丝不动,又抱怨似的说:“怎么这么认真。”

    赵徽圈住了顾意真的手腕,没让他离开。

    顾意真任由他握着。

    他依旧躺在船篷下,能看到倒着的世界,掠过水面的飞鸟,坠入湖中的花瓣,以及以这样视角,看起来还是很英俊的、赵徽的脸。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顾意真想,是他把气氛弄得这么坏。

    今天本来很开心的。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随便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赵徽开口,他说:“过去几年,我来过秀水很多次。”

    顾意真怔了怔。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能以理解这句话表面的意思。比如说赵徽的性格很谨慎,他说“很多次”,必然是真的很频繁地在秀水与华士顿之间往返。

    赵徽的语气很平静,他继续说:“看到你的次数,没有来过的多。”

    在此之前,顾意真没有想过问赵徽在之前的十一年为什么没有来,因为那是没有意义的问题,过去不可重来,他的痛苦和伤心也不会消失。

    顾意真问:“在哪?”

    赵徽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他的目光在顾意真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很快移开:“你经常出现的地方,那些宴会上。”

    作为陈平开的联姻对象,顾意真必须要负担起陈家的社交职责。他经常出席宴会,那些风光的场合。赵徽也会去,很少会用真名,大多会在最热闹的时间一个人入场,不会被别人在意。

    顾意真的身边总会有簇拥着很多人,他的丈夫陈平开,或者家人朋友,仿佛拥有很幸福的生活。

    赵徽用过很多身份,他是隐藏在顾意真生活隐秘角落里的人,以旁观者和爱慕者的身份观赏顾意真的幸福。

    赵徽只是看着。

    赵徽是纯粹的理工思维,他很少会做出什么比喻,恋爱期间,他觉得顾意真的眼睛像傍晚四点钟的夕阳,那么美丽,且可以直视,让他有一种能够拥有的错觉。实际上只有爱彼登堡的冬天那么长,日照那么短。而在不是冬季的爱彼登堡,在秀水的一年四季,都不会有那么早的夕阳,四点钟的太阳不会落山。

    所以他忍受直视烈日的痛苦,却无法拥有片刻。

    顾意真注视着赵徽的眼睛,他没有说话。

    赵徽不是没有欲.求,不是不想和顾意真在一起,他没有天然奉献一切的美德,他也会希望顾意真过得不幸福,他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出现在顾意真的眼前,让他重新开心。

    赵徽的痛苦是内敛的,他不希望顾意真发现那些,仅仅是一些简单的描述:“不过每次那么想的时候,我都会提前离开秀水。”

    周太太的寿宴也不例外,赵徽特意来迟了,他只是想看顾意真一眼。

    但意外发生了。

    听完这段简短的讲述后,顾意真再三犹豫,还是说:“赵徽,你真的是……”

    终究没能说完,因为赵徽吻住了顾意真的嘴唇,也尝到了眼泪的咸涩。

    其实理由很简单,不是他的道德标准有多么高。

    赵徽并不拥有幸福,他知道失去的不幸,所以希望顾意真能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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