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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里,崔旺带着三个当值的小太监退到门外,暗色木雕格扇门被关上,门面上涂金的朱雀口吐丹火,傲视天地。屋内,禁卫首领张辞水、大理寺少卿崔司淮躬身禀手行长礼。
宣珩允靠坐在青龙敲头案后的太师椅上,抬了抬下巴,示意二人平身,“二位舍了午食过来,是朕交待的事有进展。”
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情绪。
在这二人面前,宣珩允身上少了平时众人面前的温儒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漫不经心下溢出的冷翳。
只因他们,是宣珩允在朝堂中唯二的心腹。宣珩允也愿意放下几分伪装,换二人忠心耿耿。
“陛下料事如神。”张辞水先道:“微臣带着黑衣骑从昨日下午开始守在长公主府附近,半步不离,到子夜过半时,果真有府里人乔装打扮连夜骑马出城,往江左方向去了。”
“属下已命人跟上。”
宣珩允一手撑头,稍抬眼看过去,“不必跟,让人回来。”
“不跟?”张辞水还欲再问,一眼看到宣珩允眉心蹙动,露出不耐之色,立时闭口,“是!”
“张首领放心,陛下就是要江左搞出大动静。”崔司淮走到落地的铜金麒麟香炉前,把手贴着炉壁取暖,他在宣珩允面前,胆子比张辞水稍大。
宣珩允扫一眼崔司淮,少年人脸上尚有未褪尽的青雉,又对张辞水道:“朕的七皇兄素来谨慎,黑衣骑一入江左境,势必打草惊蛇。”
他今日有些奇怪,竟多和张辞水解释这一句,这让下边站着的二人都愣一下,崔司淮甚至把手从香炉上拿了下来,端正站好。
宣珩允曲起指骨在红松案面上敲了两下,崔司淮马上道:“确实如陛下所料,序星宫里的残樱亦出自长公主府。”
崔司淮擅推衍论案,盛名少年,年轻气盛,十六岁获新帝亲批,准其不足岁参科考,摘得探花。
其背后又是河涧崔氏,这样的少年郎如何不轻狂。
但他挺直的脊背心甘情愿为宣珩允躬身长拜,只因这位淡漠少言的新帝足不出深宫,却总能先一步堪破一切,崔司淮心服口服。
“死谏顺天府的宫女是皇后,”崔司淮顿了顿,改口称,“是前皇后自幼带在身边的,为逼迫宫女就范,长公主府在序星宫轮值的禁卫里安插一个细作。”
说到这里,张辞水猛地偏头看过去,显然他不知晓此事,他是禁军统领,这是他失职。
崔司淮飞快瞥一眼张辞水,飞眼一笑,继续回禀,“细作日日守在序星宫,对宫女深情诱之,待宫女身心交付,细作谎称二人私通被驸马李忠敬抓住把柄,是死罪。”
后边发展,崔司淮不说,所有人俱已心下了然。
宫女为救“情郎”,听命李忠敬行事,诬告荣嘉贵妃,自知已无活路,一头撞死在石狮上。
“这他娘的!”一旁的张辞水忿忿咒骂一声,“这下三滥的玩意儿,骗人姑娘感情不说,姑娘到死都以为自己护住了她的情郎!”
宣珩允眉心跳动,眼底沉了沉,那双桃花眸里的光凛冽几分,阴郁的气息从他背后四散。
“她确是自缢?死前可见过何人。”宣珩允不动声色问。
她??
崔司淮怔愣一息,恍然反应过来,“回禀陛下,经大理寺查验,前皇后身上无伤痕,是自缢,微臣访遍序星宫宫人,前皇后死前未见任何人。”
话落,宣珩允敛眸缄默,没有说话。
崔司淮笑得诡异,“此事确实与荣嘉贵妃娘娘无关。”
宣珩允低低应下一声,未有明显情绪显露。
“无关?”张辞水不解,疑惑道:“你先前不是说皇后娘娘的手炉来自重华宫。”
崔司淮见宣珩允不曾动怒,也未有制止二人的意思,就又放松下来,手放回到香炉壁上,幽幽道:“诺大后宫,平日里负责外门洒扫的宫女太监,凡事贵妃娘娘瞧着顺眼的,都往人怀里塞一个手炉。”
张辞水恍然大悟,找一只重华宫的手炉送去序星宫,不是难事,“贵妃娘娘心善。”
“呵。”崔司淮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怎不说是骄奢铺张,尚寝局里半数手炉都送到了重华宫,重华宫里的用度开销,远超贵妃份例。”
他对楚明玥有着莫名的敌意,大概这世间所有清风正气的文人,都和他一样不喜当朝张扬高调的贵妃娘娘。
“够了。”宣珩允抬眸,视线从二人脸上扫过,“近日你二人低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是。”张辞水拱手领命。
“呵呵,微臣声名在外,去茶楼里喝碗茶都能被姑娘们围观,怕是低调不得。”崔司淮一脸欠抽的笑着。
宣珩允锋眉挑动,“明玉公主孀居两年,托太妃跟朕提过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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