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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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雾气氤氲,干涩难行的回忆同孟知槿转过来的视线重合。程惜很久都没有听过有人喊她“小孩”了,她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演戏需要人引导的小孩了。
其实一开始程惜对于孟知槿给她的这个称呼是持反抗态度的。
只是也不知道“小孩”这两个字是有多上口,无论纠正几次,孟知槿都要这么喊她。
后来,程惜就干脆放弃了反抗,任由孟知槿这么喊她。
再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把她的头发揉乱,喊她“小孩”了。
车子略过一棵树伸到路中的树枝,青绿的叶子刷的擦过了车窗。
抖落的雨水打湿了车窗,坐在另一边的程惜不自然的眨了眨眼。
程惜从未想过,那个她曾经反抗的称呼再次响起,心里会是这样的感觉。
就像是刚刚略过的树枝,隔着玻璃,没有伤害的刮过她的视线,却又的确让她产生了反应。
节目组的摄像机安置车内的每一个角落,程惜一时间分不清孟知槿对自己说这句话,是因为她真的也想起了过去,还是开始为她们的cp做营销。
还是随行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主动出声了。
她坐在副驾驶上,敏锐的捕捉到刚才孟知槿话里的关键词,早有准备的转过头来询问般的采访道:“我记得孟老师跟程小姐合作的《白昼》就是在这里取的景吧?”
“是的。”孟知槿点点头。
“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两位对这里还熟悉吗?”工作人员又接着问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展现两人羁绊的话题。
程惜看着在车窗温吞变化的水墨风景,不知道为何的,竟然也开始期待孟知槿的回答。
可孟知槿却让在场的人失望了。
她在镜头下轻轻摇了摇头,清冷的嗓音有一种平淡的真实感:“记不太清了。”
工作人员明显有些遗憾,替孟知槿找补道:“其实距离《白昼》杀青已经过去有三年多,记不太清也是正常。”
温吞的吐息同窗外微凉的细雨形成了温度差,将车窗蒙上了一层白雾。
程惜看着窗外氤氲朦胧的景色微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指一边在白雾上画着,一边意味不明的讲道:“我倒是还记得,在那边过去有一条河,上面横着一座挺老的桥,孟老师还记得吗?”
孟知槿微顿了一下。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真的只是停顿。
老人总是念叨,腊七腊八冻死寒鸦。
那一季的冬日也的确如此。
河水被寒冷的温度凝滞,厚厚的结了一层冰,老旧的桥就要垂在冰面上。
落在地上的干枯树枝交织成一道道自然屏障,将倏然划过的人影分割成几块。
老式的冰刀鞋锋利的划过冰面,留下一条条白色的划痕。
少女仿佛永远都有着用不完的活力,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随着她的步伐在冬风中飘摇,笑眼盈盈的脸上满是恣意。
就像天上的太阳。
“姐姐,你这样太慢了。”
少女不满的瘪了瘪嘴,脚尖一点,转即朝后方划去。
无措的手被人猛地握住,有些令人觉得排斥的潮湿瞬间落满了掌心。
随之而来的还有冬日里的温热与安全感。
……
细雨的微凉代替了冬日里的苦寒,空气中浮动着并不算舒适的潮湿。
小桥与河道出现在孟知槿的视线,那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的握了握。
没有停顿太久,她平静点头:“想起来了。”
——那是她们第一次抽离角色需要,真正意义上的牵手。
“那程小姐跟孟老师一起走过吗?”工作人员紧接着问道。
“没有。”程惜摇头,平静的表情里没什么可惜,“那桥有点老了,看起来也不怎么结实。”
工作人员又一次接受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经验还算不上多丰富的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再继续下去。
所幸程惜没有冷场。
她收回了撑着下巴的手,将视线转到正中间的镜头中,那明亮的眸子如星光般一闪一闪的,回忆般的讲道:“主要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开春,河面冻得很结实,两个人上去都没有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程惜刻意的,“两个人”这三个字被她着重咬着。
她这样说着,就偏过视线看向了孟知槿。
那狐狸似的眼睛微微弯着,深邃的黑瞳里满是浓郁的笑意。
分开跟在一起的时间一样长,熟悉却没有被那枚重重落下的钢印截断。
孟知槿接过程惜递来的眼神,在镜头前轻勾了下唇,道:“当时去那里滑过冰,回去还被王导教育了一番。”
很难想象孟知槿离经叛道的样子。
工作人员也是有些意外,又接着道:“这次旧地重游,两位有机会可以去再去那里看一看。”
车子离着录制地点的旅游度假村越来越近,程惜记忆里的那条河也隐约浮现出来。
只是它刚刚在氤氲雾气中勾勒出一个形状,就被闯入程惜视线中的红瓦别墅截断了。
林立的建筑群像春笋一般从朴实的土地冒出,将程惜记忆里的质朴天然割出一道裂缝。
它们像是在提醒程惜,回忆只是回忆,时移世易,回不回得去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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