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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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绍清早年丧妻,身边只有一个独生女儿,难免娇惯。他又常年在外开独奏会,搞巡演,世界各地到处跑,多数时间都是几个保姆陪着伍洇洇,更是溺爱得没边儿。陈鹤征将阿斯顿交给家里的司机,自己开着司机带来的奔驰,直奔商圈附近的临江豪宅区,伍家的房子就买在这里。
伍洇洇给了他定位,那片住宅区叫华庭府。
夜色逐渐黑沉,外面下起了一场不小的雨。行人脚步匆匆,霓虹在水光之下,显得灯影凌乱。
天气不好,难免堵车,鸣笛声刺耳。
车内倒尤为安静,雨刮器无声运作,划开流淌的雨水,在视野之中留下蜿蜒痕迹。
额前的头发有几缕垂了下来,陈鹤征单手拢着,向后推了推,鼻梁的线条在那一刻显得格外陡峭,戾气森然。
他开的这辆车是陈鹤迎的,车上全然陌生的内饰和味道,让他很不自在,最重要的是,伍迟迟不该乱动他的东西。
她拿走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这让他濒临愠怒。
当初在德国,他的情绪日益失控,不得不靠服用药物来克制的时候,救他的除了伍绍清,还有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
那是外人碰不得的。伍洇洇洇了他的大忌。
业主提前打过招呼,陈鹤征一路将车开进地库,然后乘电梯上去。
给他开门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姨,阿姨祖籍苏城,讲着一口好听的吴侬软语,笑着说∶ “陈先生请坐,因囡在楼上呢,她扭伤了脚,走路不太方便,我去扶她下来。”
说完,阿姨转身上楼,另一位年轻一些的阿姨端来被
陈鹤征没坐,也没碰那杯茶,绕着茶几踱了两步,想散散身上那股压了一路的火气。
他绕到第二圈时,伍洇洇终于下来。
她一只脚的脚踝上了药,裹着纱布,明显比另一只肿了一圈,被阿姨搀扶着蹦跳着下了楼梯,见到陈鹤征,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应该让你顺路带个轮椅过来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可不想天天蹦来蹦去,累死人。”
一边说着,一边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坐下,歪头看了陈鹤征一眼。
陈鹤征本身就高,一站一坐的情形下,愈发显得气息凌厉。两个阿姨都避开了,客厅里鸦雀无声。陈鹤征垂眸看她,言简意赅“东西还我。”
伍洇洇也不知是胆子极大,还是存心气人,她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表情懵懂地反问“你说什么”
“照片,”陈鹤征仍看着她,几近逼视,“车上的储物格里有张照片,和驾照放在一起的,你拿走了,对吧”
提到照片,伍洇洇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当时陈鹤征扔下她就走,伍迟洇气得摔了手边的一瓶纯净水,瓶身碰巧撞开了副驾那侧的杂物格,照片和驾驶证一并掉出来。
照片上的场景,应该是某场演出或者颁奖礼的后台,女孩子穿了条嵌珍珠的鱼尾裙,皮肤像雪,她站着,微微弯腰,凑到亮灯的化妆镜前,对着镜子补口红。
镜头是从背后推过来的,透过镜子拍她的脸,有种“美人隔云端”的意境。
她似乎意识到有人在拍,目光从镜子里往后看,恰巧撞上镜头。于是,眼神被捕捉,定格在薄薄的相纸上。
眼底似落了星,又透出些倔强,格外动人。
伍洇洇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她一时没想起来。直到朋友赶过来,将她送到医院,候诊时问起她是怎么受伤的。
伍洇洇简单说了下当时的情况,说到一半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难怪她会觉得眼熟,照片上的女孩子和撞到她的人,分明是同一个。
难怪,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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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雨势越来越急,客厅里水光斑驳。
伍洇洇泯了口茶,笑着问“照片上的人是你女朋友吗或者,前女友挺漂亮的,很有气质。"
陈鹤征不是来闲聊的,他俯身,视线笔直地看进伍洇洇她眼底,声息低沉而冰冷,他说“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做出选择——要么,把东西还我,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要么,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角度的关系,陈鹤征的下颚弧线与喉结完全落入她眼中,线条流畅,恰到好处的紧削,成年男人独有的英俊与桀骜,在他身上演绎到极致。
伍洇洇不可抑制地心动着,自第一眼见到这个人,她就没办法再控制自己,眼下的情形,又让她不可抑制地愤怒。
她抓起茶杯掷过去。
陈鹤征身形不动,盯着伍洇困的视线也没有动,只是歪了下头,杯子从他耳边滑过,掉在身后的地毯上。
“脾气发完了,就把东西还我。”他说。
陈鹤征鲜少在外人面前露出顽固的一面,顽固到伍洇洇都有些惊讶了。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照片上的女孩子,同时,呵笑一声,故意戳对面人的软肋,“一张照片也值得你急成这样陈鹤征,你是不是爱惨了她”
她问得挑衅,想看他气急败坏。
陈鹤征却直起身,他没说话,也没再看伍洇洇一眼,转身朝玄关的方向走。走得毫不迟疑,干脆利落。
伍洇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脚踝有伤,没办法站起来,只能提高音量“陈鹤征,你站住”客厅面积大,从放置沙发的地方到玄关,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陈鹤征像没听见她的声音,脚步并不快,却也不慢,一路走过去。
伍洇洇眼尾泛红,有种束手无策的狼狈。
她清楚,以陈鹤征的脾气,一旦他离开,走出这间房子,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有机会跟他接触,哪怕是最普通的社交。
就为了一张照片。只是,一张照片!
“我爸爸待你不薄,”声音里有明显的哽咽,伍洇返一边说话,一边抓起什么,朝玄关的方向砸,“为了张照片,你就这么对我”
与话音一并落地的,还有一个带着链条装饰的小挎包。
挎包落在陈鹤征脚边,包盖掀开,那张照片混在一些小东西里,落在地毯上,被灯光映着,有种油画般的质感。
陈鹤征这时才停下脚步。
窗外风雨交加,坏天气让客厅里的气氛愈发凝滞。
伍洇洇亲眼看着陈鹤征弯了腰,修长的身形府下去,将照片捡起,拇指指腹小心地抹掉边角处沾染的灰尘,像在呵护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实际上,那不过是一张照片。
背对的关系,伍迟迟看不到陈鹤征的表情,却能想象得出,那副凉薄的眉眼一旦沾染上温柔意味,该是何等的动人。
那一瞬,伍洇洇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够透彻。
直到关门声响起,陈鹤征从房子里走出去,身影彻底消失,她才从溢满胸口的酸楚里感悟到——关于那个女孩子,哪怕是一张照片,陈鹤征也要大动干戈地找回来。
雨下得真大,豆大的水珠砸在玻璃床上,响声格外凌乱。
伍洇洇仰起头,看着高悬的天花板,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她一面放慢呼吸,一面回忆着她在桐大球场见过的那个女孩子。
冷白皮,看上去很温柔,算得上漂亮。可比她更漂亮更温柔的大有人在,为什么是她,单单是她,让陈鹤征那么凉薄的一个人都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
她到底有什么好
至于陈鹤征,是真的很爱她吧,不加掩饰,不介意卑微,那么真挚地爱着。真让人羡慕啊。
水
直到出了伍家的大门,陈鹤征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他手上拿着照片,薄薄的相纸紧贴着掌心,那点细微的触感让他心安。地下车库里一片安静,能听到外面雨声,杂乱无章。陈鹤征走到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坐进去,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有点头疼,想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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