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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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她招手，姜言眼里蕴着忐忑，但还是推门走进去，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她停在他床前，闻着满屋说不出名的很浅很浅的花香味，从鼻尖钻入心底，体内所过之处都变得轻飘飘的。

    少年垂眸抿唇，苍白无力的手掌捏着那颗草莓问姜言：“想吃吗？”

    姜言攥着衣角的手指悄悄紧了几分，她迟疑点头，柔软瞳孔被夕阳镀上一层浅金色。

    少年又笑了笑，仿佛白纸忽然添上浓墨重彩几笔。

    可他指尖却是一松，草莓“啪”的一声掉入床边垃圾桶里，他要笑不笑的声音跟着响起。

    “扔掉也不给你。”

    姜言的心被刺了一下，睁大眼望着他。

    他明明在笑，瞳孔却是冷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友好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却凌厉，长满不易察觉的棱角。

    这是姜言时隔好久再次混淆旁人的善意与恶意。

    霞光恰好落在后退几步的姜言身上，她这么小，就已经很漂亮，脸颊柔嫩白皙，线条精致玲珑，眉眼纯澈干净。

    只是她脸颊的血色，在迅速褪去。

    江元白收回不屑的视线，重新眯上眼。

    一个狐狸精的女儿，漂亮也正常。

    但她要是能在江家留下，那就是他江元白不正常了。

    江元白唇角勾出几缕戾色，窗外的晚霞仍灿烂，却似乎再也照不进这个房间。

    姜言手臂升起凉意，忽然有对话声顺着微开的门缝传进来。

    “江太太，我已经尽力了。”

    “秦医生，小元的病，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了？”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谨遵医嘱，看他自己能不能撑过来。”

    “死、死亡率大概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江太太，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

    外面的对话难以维系，似乎有人被扶走，沉重脚步声渐行渐远。

    房间陷入诡异的安静，只剩窗外夕阳在喧嚣。

    姜言的脚尖换了方向，重新站在少年床边。

    她认真望着他，柔软瞳孔里泛出一丝忐忑，声音又轻又小地问：“哥哥，他们在说你吗？”

    江元白略一勾眼，恹恹倚在床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姜言不觉揪起眉头，声线绷紧几分，“哥哥，你会死吗？”

    她靠得越来越近，身影被夕阳一照，显得毛绒绒的，挡住了他脸上的光。

    江元白终于挑眸看她，散漫地弯起唇角，“小孩，你知道什么叫‘死’吗？”

    管得还挺宽。

    姜言眼珠漆黑，眸底压着水光，咬字清晰地回答：“哥哥，我知道的。”

    “……我妈妈就死了。”她垂眼望着地面，尾音发颤。

    姜言的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指尖摩挲着妈妈的照片，抿紧唇角，再没说话。

    江元白比她更沉默，脸上那一点仅有的似笑非笑表情全都消失，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姜言的小脸蛋同样沉了许久，但她从小就懂事，一颗幼嫩的心早已千锤百炼。

    没过多久，她又仿佛恢复如常，眼里再无半点沉重水汽，眼神重回纯稚懵懂。

    “所以哥哥，你不要死。”

    “你要快点好起来。”

    江元白搭在身侧的指尖轻轻曲了曲，什么都没说，一脸无谓地阖上眼。

    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但姜言那句“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仿佛在耳边重复了好多遍。

    像夏日林间不断延伸的光，一直进入他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