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已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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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间西边屋的小厨房惨遭崔莹毒手,眼下自然是不能用了。

    连淮于是去了主厨。

    此时早膳已准备妥帖,又不急着做中饭,厨房难得的闲置下来,只有些打下手的在洗碟碗。

    崔莹也跟了来。在一旁瞧着,默默记下。

    她心中总有些不愤,但想自己从小聪明,只要想做便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今儿却败在这小小灶台上,那真令人羞恼。

    连淮脱去外袍,换了一身束口的衣裳,刚才来到了厨房。他将食材准备妥当,在一个灶上摆了文火小炖,丝丝香气便由那水雾中蒸腾起来。

    他又开了另一个灶,添了些柴,用旁边的风扇向里面鼓些空气,火势一下子由衰微转而旺盛。他先将锅底预热一下,温了油,再将洗净的食材倒进去。

    刹那间,锅里一阵噼啪乱响。

    呛人的烟火气上扑,将连淮团团围住,白雾于他身前穿透而过,他却仍然面容冷浚,清清冷冷,不染纤尘。

    不愧是第一公子,竟能将这人间油腻皆化作仙气氤氲。

    不过半刻,香气扑鼻,崔莹偷眼去看,便见里面的菜色吸油入味后已变了颜色,光泽鲜亮,引人垂涎。

    连淮收了火,将炒锅里的菜赶到边上备好的瓷盘里。寻常人都一手端着锅柄,一手用铲子不甚雅观地扒菜,而他却只手腕一抖轻震菜锅,那里面的菜便如同活了一般,自个儿跃进了碗里,排队待好,整整齐齐。

    这一下内力用得可谓是精熟至极。崔莹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都说习武之人粗糙,但若有心照顾着这些琐碎之处,做出的事却比普通人不知道要精致美观多少倍,当真有那种仙人入世的感觉。

    连淮将之端到桌上,又做一道菜,事罢再为崔莹盛了半碗晌午的糯米圆子汤,方暂得歇息。

    崔莹心情正好,见江湖第一公子在灶台前为自己忙前忙后,竟有种偷吃甜枣般的得意。她也知他辛苦,于是甜蜜蜜地说着奉承话儿,“连公子”前“连公子”后的,变着法儿将他夸耀了个遍。

    她说话极富技巧,一会儿引经据典,夸的含蓄而有雅趣,一会儿信口开河,夸的率真,直到人心坎儿里去。

    这般不落俗套的夸奖谁不爱听?连淮明知她是有意为之,也不由得心情好上几分,暗道:崔姑娘若是有心讨好谁,那人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桌上一盘青菜香菇的小炒,另有一碟用镂花盘装的点心,金灿灿的。那点心方方正正,有序的叠簇在一起,煞是诱人。

    崔莹夹了一块放入口中,顿觉香酥薄脆,唇齿间鲜香四溢,飘悠悠如在云端。

    “这是油炸响铃?”崔莹问道。

    连淮微微一笑,点头应了。

    “真好吃!”崔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美目流盼,熠熠生辉,“比我从前在苏杭名楼里吃到的还香!”

    她又尝了两口,细细品味,转而微微皱眉说道:“这馅子虽然鲜美但粗糙了些,刀工欠佳啊。”

    连淮不由得一笑,感叹道:“姑娘真是好舌头。时间不够,我就拿了现成的馅儿,自然没有那么精细。”

    崔莹见他心情仿佛不错,眸光一转,煞有其事的说道:“古人有言:一饭泯千仇。就是说,仇家同桌吃上一顿饭,纵使有千种仇恨也能随之解了。咱们今日和和气气的吃过了这顿早膳,便算是和好了罢。”

    连淮一怔,下意识地问道:“哪位古人说过这话?“

    崔莹瞪了他一眼:“就你孤陋寡闻,偏偏还少见多怪。”双颊却不由得发红。

    哪里来的古人,只是她想拉不下脸来道歉罢了。

    崔莹见他甚是迷惑不解的样子,又羞又恼,啐道:“呆子,怎么凡事都要问个究竟?”

    那句“呆子”一出口,崔莹便知失言,心中暗叫不好。

    果见连淮冷冷道:“姑娘这爱与人调笑的习惯可得改一改了。”

    他脸色微沉,显然是想起了昨晚的事,那番心烦意乱,不堪其扰的情绪又起来了。

    崔莹抿了抿唇瓣,眼见他生气,只脆生生地道:“好嘛,是我说错了话,我改就是了。你可别生我的气。”

    “我哪里敢生姑娘的气?”连淮微微冷笑,“只盼今后姑娘莫再捉弄于我。”

    “我没有。”崔莹也知给他下药确实过分,不由得心虚了几分,强行分辨道,“夜长难耐,也怪不得我,若是老天只让天黑半个时辰,说不准我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听闻此言,连淮只觉心中憔悴,无奈地叹道:“姑娘至今也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何不妥?其一,你不该给我下药。其二,你我并非夫妻,怎可同床。其三,自己好寐,却叫旁人难眠,这种行为要不得。”

    崔莹惊诧:原来我还有这么多罪名?

    她便顺着连淮的话,理直气壮地分辩:“其一,你不愿与我同床,我只能强迫你了。其二,梁山伯与祝英台同窗数年,孤男寡女照样夜夜抵足而眠。其三……连公子,美人在怀,不该睡得更香甜吗?”

    连淮如玉般清俊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豁然起身道:“强词夺理。”说罢转身便要走。

    崔莹瞧他当真生气了,连忙追上两步,伸手去捉他的衣袖。

    连淮见她如此大胆泼辣,更是恼怒,一抬手便要将衣袖回夺。

    “连公子,”崔莹眼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声音里了含委屈。“我孤身一人在此,举目无亲,你再不理我,我可如何是好?”

    眼泪说来就来,霎时红了眼眶。

    连淮便心头一软,终于停下了步子,无奈道:“你自己做了错事,不知悔改,怎还委屈上了?”

    崔莹低头抽噎,赌气道:“你要是不理我,怪罪我,我现在就回极乐殿去。”她说到后来越是气闷,泪光盈盈。

    “莫哭了。”连淮放柔了声音道,“我没有嫌姑娘的意思。”

    “我近日来日夜颠簸,也未曾睡过一个好觉,已经是难受的很了,你却揪着礼教大防难为我。”

    “我……”连淮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你还欲分辨?”崔莹抬头,满眼含泪。那晶莹的泪珠将落未落,或在玉肌上留下半抹水痕,十足的楚楚动人。

    连淮对女子本就多有容忍,又见她如此,更不由得起了怜惜,温柔地道:“是我的错。姑娘可别哭了。”

    几日相处以来,他与她同起同歇,成日里朝夕相对,待她自然与初见时不同,不知不觉间早就放下了正邪两道的隔阂,也不再抵触警惕,甚至于慢慢地生出了几分亲密。

    因此眼下见她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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