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已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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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慌乱,只记得起她为自己捣药疗伤的万般好处,便自然而然地将她种种的恶劣顽皮都抛之脑后了。

    “那你可不许再疏远我,像今天这样抛下我一个人走开。”崔莹眸中噙着水泽,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地小声道。

    “我答应你便是。”

    “那……我近日来水土不服,每顿都吃不到半饱,你可答应我,今后顿顿饭要做给我吃。”崔莹抬眸希冀地看着他,眼眶微红,显得憔悴可怜。

    “好。”

    “当真?”那双水眸透出欣喜欢愉,灿若明星。

    连淮轻笑:“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还骗你不成?”

    眼前的小姑娘立马破涕为笑了,嫣唇贝齿,天真烂漫,娇俏可爱。

    连淮不由得心中微动,柔声道:“以后想吃什么前一天和我说,我给你做就是了。”

    崔莹从怀里掏了块帕子,轻轻拭泪,糯糯地嗯了一声,心中自觉的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又是一晃眼的功夫,三日过去了。

    连淮对崔莹几乎是百依百顺。她要吃江南菜肴,一日三餐便是他亲力亲为;她嫌路途颠簸,他便为她雇了最上等的软轿;她花钱如流水,他便从连家的钱庄支出银两来给她……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而她待他便与平常一般,每日里为他熬药,只是换药时他推说自己眼下已然行动如常了,不必她帮忙,她也就只能作罢,心里埋怨他总爱守着规矩。

    只是当两人偶有接触,或四目相对之际,她便觉得她心中对他的感受已与初见时不同,但若较真起来,却又说不出些什么。

    第四日,连淮的伤已完全好了。按理说二人便可分道扬镳,只是崔莹这几日过得十分欢心,竟不想离开。

    可她毕竟说过要走的,实在搁不下脸做出尔反尔之事。她于是问连淮:“你的伤可好了?”

    连淮点头。

    “当真好了?”崔莹美目含嗔,幽怨地瞪他。

    连淮不解其意。

    崔莹直视他,目光定定的瞧着,意味不明。

    他终于会意,笑道:“虽是好了,但难保今后不会有什么意外,姑娘医术高明,若肯留下那便更好了。”

    崔莹巧笑嫣然:“那可是你要我留下的。”

    连淮轻笑:“是啊,姑娘肯赏脸么?”

    她不再说话,只望他一眼,一双美眸璀璨生光,当真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

    为了调查燕云飞死案,连淮依据程镖头给他的信息临时改变路线,打算沿着镖队消失前所走的路线一路寻找线索。

    群雄之约事关重大。连淮日夜兼程,四处打听消息,丝毫不敢耽搁。

    二人眼下已到了长安郊外,估计明日便可进长安城。

    照例目送连淮远出门后,崔莹回了客房,捧起他留给自己的菜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自那日炸厨房之后,崔莹的傲气便被激发起来,研究起这些洗手做羹汤的活。她越学越觉有趣,不自觉的就入了神,竟颇有些沉迷其中的意味。

    崔莹本就聪颖过人,稍微尽心,便进步神速。不过几日的功夫,她烧出来的菜便已能媲美声名显著的酒楼了。她记性又极好,便将那些个川菜粤菜湘菜鲁菜之类不同菜系的菜谱全都背了下来。就是连淮也不禁叹服。

    不过,她做出的饭菜比之连淮依然稍逊一筹。这也成了她理直气壮让连淮做饭的理由。

    她歪在榻上,看得入迷。不觉数个时辰过去。

    白日何短短,唯愿在此刻驻留。

    忽听得叩门声三长一短。

    崔莹放下手中书卷,轻声道:“进来吧。”

    来人是一个身着藏色布衫的青年男子,方脸阔眉,容姿端正,正是金樽。

    “主人。”他恭敬地躬身说道,“属下方才见着连公子出了远门,许久未归,这才斗胆前来拜见。”

    崔莹嗯了一声。

    “昨日属下接到了银觞的信。” 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崔莹接过,粗粗的扫了一眼。她记性奇好,一目十行,即能尽数记下。

    “镖队共十三人,具失踪于江河以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未有能明言之者,故群雄皆咎于程镖头……然沿此路搜寻,若有所失……以此观之,真正之线索断于长安客栈。”

    如此云云。

    大约在去年腊月的时候,程镖头接到了燕盟主给的一桩生意,护送一宝物从蜀地到汴京。镖局几乎派出了所有的高手参加这桩护镖任务,燕云飞也听从父命跟着镖队一起保护宝物。燕云飞颇得其父武功之精髓,实属一流高手,有他相伴这次行动本该是万无一失的,谁料在长安去往凌城的路上,一行人忽然间音信全无,燕盟主四处搜寻镖队踪迹却一无所获,之后他便收到了燕云飞的死讯。

    崔莹将信纸揉作一团掷于炭火盆中,眼见着化作灰烬。

    她揉了揉眉心,道:“我知晓了,让他继续盯着。”又问:“父亲可知道我与连淮在一处?”

    “教主许是知道的,我在客栈附近曾见过教主的信鸽。”

    崔莹抄起身旁的茶杯,猛力朝他身上一掷:“你是如何办事的,我不是早就让你把所有的消息拦截下来?”

    金樽诺诺不应声。

    崔莹缓了口气,冷冷道:“我托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所有药店的鹿茸都被我派人买断了,一个也不剩。”

    崔莹微微点头,又道:“你再帮我按着清单采买药材,上面有好些稀罕的,你采买时莫要暴露身份,父亲现在一定在派人搜查我的行迹。”

    她心道:父亲知我能解五佛绝命散之毒,他如果怀疑我要坏他好事,一定会把我幽禁起来的,甚至是……斩草除根。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背脊发寒。

    金樽应了声。又犹豫着开口道:“正邪不相容。连公子这处,是否要属下出手……”他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气。

    “你且去罢,暂时不用管。”

    他便知崔莹一旦有了主意,便无人能改变,于是只得满含担忧的应了。

    金樽告辞,飞身出了窗外,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崔莹合上双目沉思,脸上尽是与年龄不符的心计与倦怠。

    少顷,她睁开眼,透出一抹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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