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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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物资，请以小区为单位互帮互助，但是切忌不要聚集扎堆。

    网络上因为失去审核员而成为漏网之鱼扩散的血腥视频简直满天乱飞，既不是特效，也没有马赛克，街道上血淋淋的人肉被面目狰狞的生物啃食殆尽。

    车上的一行人在压抑着翻涌上咽喉的恶心感的同时，终于产生了那么一些仿若做梦的不真切感——

    世界末日大概真的来了。

    这大概是人类史无前例的大灾害。世界末日来临的第一天，大家还有新闻栏目和五花八门的探险直播可看。

    等到末日来临的第二天，因为雾气的蔓延加速了生物的异化和人类的尸变，谁也不敢去赌接下来见面的人是敌是友，谁也不肯暴露自己所在的方位。于是消遣的方式除了论坛，就只剩下各大媒体准时播出的实况新闻。

    直到再过一天，某个频道的特约记者在镜头前讲话的时候，身边的工作人员里有孕妇肚皮突然臌胀得硕大可怕，赘余的血肉中有血淋淋的生物破膛而出。

    那些坚守在岗位上实时播出的新闻节目也到此终止，取而代之的是事先早就录好，在所有时间段都反复播放的‘灾害生存急救公益广告’。

    现在已经是末日来临的第二周，电话失去了讯号，网络也已经中断，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无线电台时不时诈尸的通告。

    好在一路上有事先储备的矿泉水和干粮的支撑，碍于对于城市密集丧尸群的恐惧，柳停云一行人始终游离在城市之外，就连寻找补给也只敢去荒郊野外的加油站。

    除却作为赶路必需品的汽油之外，加油站里通常还会开设配套的便利店。

    尽管柳停云曾经吐槽过里面的东西日期又久、价格又贵、种类又不够全面，从而不愿意光顾。

    但是就凭借着方圆百里几乎没有人烟，工作人员早就弃岗逃走，偶尔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店员留守，作为丧尸在那里打不开门，笨拙地‘砰砰砰’撞击玻璃门的优越条件。这种地方非常适合作为菜鸡青年的专用新手村。

    即便是新手村的物资，也足够四个人将车内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能够支撑他们一路回到亲人所在的家长。

    但是只刷新手村的行为在保证他们所有人安全的同时，又意味着他们拿不到什么像样武器，最后所能找到的趁手工具竟然只有网友亲切称为“物理学圣剑”的撬棍。

    哪怕官方在末日开始以后，竭尽全力想要维持此前应有的秩序，并且绝不肯将其承认为‘末日’，而是什么程度严重的‘大灾害’。

    但是从最开始网络中有人透露当地的居民前往警署，因为无人看守获得枪支的消息来看，官方所谓的等候救援，多半只是维持最后体面的花架子罢了。

    所以，在不知道有谁可以信任、只能相互依靠的当下，大家应该更加团结，更加警惕外部环境才对。

    然而他的同伴们面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却仿佛放下了这辈子锻炼出来的所有戒心。

    两个女孩也就罢了，人类就是容易对容颜漂亮的异性没有抵抗力，但是等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将车上音响的声音调大，在流行音乐的掩饰中向身边正开着车的好友悄声询问：“元思，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然而好友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道路，满不在乎地回答：“那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啊？现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们人类互帮互助可是应该的。”

    “可是你妹妹还在后面，让他和两个女生坐在一起……”

    柳停云想说‘是不是不太安全’，可是从刚才让人上车之后，就没有直视过他的好友突然转过头来，导致他直接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你太多虑了，”比起之前毫不走心的语调，蔺元思此刻的话语之中多了一丝无奈，“梦怡和薛同学虽然是女孩子，但不是还有我们看着吗？我们车上四个人，他一个人又能怎么样？况且在停车之前你也观察过了，他手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再危险难道还能翻了天？”

    柳停云无话可说，他和蔺元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好友有着一点讨厌的有钱人腔调，可是却十分在意朋友和亲人。

    一起出去旅行的时候，他总是把自己妹妹的人身安全看得格外重要，可是从刚刚他说话的神色来看，那副洒脱模样仿佛简直不将一车人的安危都放在心上。

    蔺元思说完话以后，转过头继续开车，柳停云杂乱的心思却无法让他继续注意周边的道路状况。

    他只是偶尔看一下窗外的风景，更多的时候则选择通过后视镜去观察坐在后面位置上的赵归明。

    青年这时候从后座的两个小姑娘那里获得了一个八宝饭罐头和一个勺子，不过他看起来这时候并不饿，一副对于这种食物兴致不高的模样，此刻正在用勺子把里面的饭一粒一粒地拦腰剁开，碾成一团界限并不分明的糯米糍粑。

    ……赵归明看起来不缺食物，更不风尘仆仆，那他究竟是为什么选择搭车？难道真的是因为那通狗屁不通的话吗？

    期间柳停云从后视镜偷偷观察了赵归明八次，每一次青年都恰好抬起头来。无论是他偷懒哪一次，黑白分明的眼睛都不带任何遮掩地和他的视线直冲冲对上。

    青年长得非常漂亮，漂亮到那种旁人会认为用漂亮这个词语来形容一个英挺的男子，其实并不是很妥当。

    照理说，被这样的人注视着，应该由内而外地感受到一股喜悦才对，可是柳停云却为此次偷窥被发觉的结果没由来地感到焦头烂额——

    我在怀疑他，他知道我在怀疑他。

    柳停云从一开始就在试图阻止同伴们接受赵归明，可是当他的同伴们真的接受赵归明以后，压力就转移到被动的柳停云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