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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对衣食住行要求之高,非云锦不穿,无肉不欢,居住必须独门独院乐得清静,伺候的仆从还不能少。若受一点点委屈,便要生病,没有十天半月爬不起来。实在是……”“对对,”赵勇连忙帮腔,“他行事冒失,又娇气得很,不敢担此重任。”
白银亲王大手一挥,“月供给羊十头、猪肉三十斤、云锦五匹、文房四宝随用随取。二里地外还有一大片果园,再过两月,蒲桃、蜜瓜、榅桲相继成熟,随你吃用……再加束脩每月一个金饼。”
“噗”地一声,赵勇正饮的酪浆一口喷出,狂咳不止。
长安三口之家过得殷实,一年也才花用一个金饼;他那客栈一月也赚不下半个金饼。嘉柔这滑头用了几句话,竟忽悠得亲王这般付出。
嘉柔心中暗喜,就要装出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答应下来,不妨她身畔的赵勇却忍下咳嗽高声道:“不可,万万不可……”
赵勇急切道:“中原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般终身大事,还是问一问三郎为好,若他不愿,多好的夫子也不成啊。”
王妃觉得十分有道理,同亲王道:“先前的五位夫子,便是同三郎看不对眼,最后全都跑光光。”
亲王便示意仆从去将白三郎请过来。
未几,一个龟兹郎君掀帘而入,同白银亲王是一样的圆脸,高眉深目,看上去似已十八-九。只神情间略有些稚气,同他十六岁的真实年龄才相合。
王妃向他招招手:“过来,看看你父亲为你请的新夫子。”
“怎地又请了人?”白三郎猛地一惊,已垮了脸。待顺着他阿娘的目光落到了嘉柔面上,将她上下打量几眼,忽然“哈”地一声,鄙夷道:“莫是长安没了人,父亲大人竟选了个嘴上没毛的小娃。儿是不愿,你等哪个看上,哪个去跟他学去!”
他虽也是十六岁,可唇下与鬓角边已生了几许绒须,是个嘴上有毛的。
这话虽不怎么动听,却让赵勇放了心。他抓紧机会站起来,抬手抱拳:“潘安与三郎无眼缘,实是遗憾至极。不再叨扰亲王,我等这便告辞。”
临近午时的日头已有几分毒辣,此行又撞了南墙的叔侄二人在管家的陪同下出了尖顶厅堂,穿过仿照长安别业所建造的园中水榭,最后从一道架着宽大影壁的垂花门一路到达外头。
白三郎也先一步而出,此时正在门廊上同两只白毛犬玩耍。
赵勇回头同管家道别。
嘉柔忖了忖,上前凑近白三郎,同其低语两句。
原本懒洋洋的白三郎面上一愣,陡现狂喜,急切高喊道:“父亲大人,这夫子,儿中意,儿中意啊!”
广阔的草坡铺天盖地向远延伸,亲王家中成群结队的羊群似洒落在草原上的珍珠,肆意地滚动着。
亲王庄子不远处,赵勇牵着骡子,同前来送他的嘉柔深深叹一口气,道:“世伯全然未想到,你竟有给人当夫子的一天,看来是世伯小看了你。”
嘉柔很是得意,“儿本也不想,可是亲王给得太多了。”
昨日她抓紧机会同白乌拉打听过白三郎之事,白乌拉洋洋洒洒说了两个时辰,在她听来便是两个字:纨绔。
若提及世间的纨绔,她可太知道了。
除了话本子里,她就没听过哪个纨绔的爹娘真的心怀望子成龙之心的——那太遥远太不现实了。只要不肖子每日外出能少闯祸,少被人追着打,闹腾时莫被御史瞧见一折子告到圣上面前,就要阿弥陀佛啦。
针对这白三郎的方子,她可是琢磨了一宿。若没有九成的把握,今儿也不会来这一趟。
赵勇续道:“我想了想,城中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人认出你,无论于你名声还是安全都有妨碍。乡间人少,亲王府护卫又多,确然比在客栈周全。只记住,你既然要当潘安,便好好当,莫被人猜出真身份来。”
嘉柔点点头,方道:“此回前来,未能等到赵卿儿姐姐。世伯回去告诉她,下回儿休沐,便进城去看她。”
他被她“休沐”这个正儿八经的用词惹得一笑,又往庄子门前看了看。在那里,牛高马大的白三郎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切切等待着嘉柔。
他压低声音道:“你实话实说,你方才是如何让白三郎哭着喊着改了主意?”
嘉柔咬一咬唇,照实说:“儿问他,想不想学骰子如何摇出一柱擎天……”
“你!怎么能教这个?这不是把人教坏?亲王发现必饶不了你!”
“怎么能叫将他教坏?”嘉柔大呼冤枉,“日后他到了长安,保不齐就要被人拉进赌坊,他提前学上几手,也不至于被人耍得一愣一愣。”
“你……”赵勇一时噎住,原本想要叮嘱她到底是女子,平日须得注意保护好自己。待话出口,却成了“莫欺负三郎,莫放火烧亲王的庄子。如今没有你阿耶在,若真闯了大祸,只靠世伯一人,兜不住你。”话毕就此翻身上骡,甩鞭而去。
崔嘉柔望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哈哈”大笑两声。
终于又要过上吃喝不愁、兜里有钱的生活啦!
白银亲王果然说到做到,将庄子里一处朝东的偏院拨给她 ,再配男女仆从共计四人,虽说远远比不上她在长安时伺候的人多,可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人少嘴不杂,她就能悠闲地当她的潘夫子。
她前脚才给仆从定好无论男女非请皆不得入她房中的规矩,后脚亲王府的绣娘便来量了她的身形,要赶制最后一波春装。
大力的厩槽搭在厢房门前的院落里,同嘉柔只隔了一道窗。仆从夜里清理不及时,会有带着青草气的驴粪味顺着窗缝飘入,恍令她以为尚在长安祖父家的马场里,睡得很香甜。
至于给白三郎教功课,亲王庄子里自有现成的外书房,供师徒二人使用。
外书房有大大的窗户,每个辰时白银亲王甩着鱼竿经过,亲耳听到他家三郎破天荒在认真背诗,而不似从前日日同夫子斗得鸡飞狗跳,不禁暗暗称奇,坚决地将这功劳归在自己身上——都是他慧眼识英,否则三郎断没有现下懂事。
待亲王离开不久,白三郎的一首诗虽磕磕巴巴却也完整背过了。
嘉柔向窗外探出脑袋,鬼鬼祟祟打量一番,方关掩了门窗,取出一副筛盅,低声道:“昨儿教了你用三粒骰子摇成一柱,今日我们增加到五粒。注意看为师的手法……”
她高举骰盅一真猛晃,待将骰盅放下,里头的骰子也停止了响动。盅盖打开,里头五粒骨骰整齐相叠,稳稳地站成了一柱。。
“哇……”白三郎深邃的双眸闪闪发亮,“夫子好厉害!”
“想学吗?”
“想!”
“啪”地一声,一卷崭新的《诗经》被拍在桌案上,“《国风·周南·关雎》,先抄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