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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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穗正要不满地抱怨几句,就见车窗缓缓摇下。那人正视前方头都没转,忍了又忍,万分不情愿冰冷开口:“对不起。”
“我要走回去。”倪穗双手叉腰,继续摸索着旁边的车,“出口,出口在哪。”
“不上车是吧,我现在就让车库把出口入口都关了。”江暗年被她打搅了会议,难得这么早的夜晚就没事干了,咬牙切齿,“今天晚上,我们慢慢玩。”
听到这句话,她的眼神异常兴奋,摇摇晃晃走过来趴在车窗上,伸手笼住他的眼睛:“闭上眼睛。数到十,来找我。”
她的手带着醇烈的红酒香和自己本身擦在手腕上的八月夜桂香膏味道,温软地触到他的眼角。江暗年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骨节冰冷。
地下停车场中空无一人,只有趴在车窗前笑得灿烂的小姑娘和车里眸底渐起翻涌的男人。
他拉开车门,拽着她的后衣领把人扔进了后座。倪穗不满地大喊大叫,被欠身而下盯着她的人看得心里打了个寒战,最终只敢小声抱怨:“你扯坏我衣服了。”
“你哪件衣服不是我做的,扯坏了又怎么样。”他轻笑一声,甚至还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毫不怜惜那件明蓝色的漂亮旗袍皱了的面料。
江暗年回到驾驶座,沉着脸一踩油门,黑色宾利在地下车库缓缓开出。
“哥哥,我头晕,你车技好烂噢。”倪穗捂着头大喊大叫,车窗外灯红酒绿的城市灯光晃着她的眼睛。
江暗年不理她,继续开车,她便一直捂着头说话,烦得他猛然一个急刹车:“倪穗,你给我安静一点。”
他倒真的冤枉,他的车技向来很稳很专心,只是倪穗醉酒了头疼,只要稍微一动就疼,怨不得他开车不好。
倪穗愣愣看着他三秒钟,嚎啕大哭:“哥哥,你好凶,你怎么能又挂我电话又凶我”边哭,边抹着眼泪。
他头疼,猛停在路边:“你说,不开车我们怎么回家。”
后座的人边哭边擦眼泪,在一堆餐巾纸鬼鬼祟祟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一把扑到驾驶座上环住他的脖子:“背我回家。”
“做梦。”他真的忍耐到了极点,掰开她的手,往日风度全碎。
两人对视良久,倪穗忽然打开车门,边哭边下车往外面跑,哭得撕心裂肺,惹得不知情的路人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他平生没有遇到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烦躁地摁了几下喇叭,匆匆忙忙就把车停在路边,追了过去,正见这小姑娘自来熟地和几个围上来的本在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在哭诉什么,他走过去,莫名其妙还被不知情的路人给教育了一顿。
“怎么看小孩的,大晚上让你妹妹一个人跑出来多危险。”
十八岁的小孩用力点头,正两眼汪汪偷看他神情。
“赶紧上来。”他妥协,在树影里半蹲下来。
倪穗得逞地笑了,立马收了眼泪,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贴着他的后背。他偏瘦,反正在他背上一点都不舒服,导致她总感觉自己要掉下去,两只手死死抓着他的衬衫,小猫爪子抓得身下人半转头瞥了她一眼:“害怕掉下去?”
“嗯。”她紧张兮兮应了一声。
“好好待在哥哥力所能及的地方,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江暗年眸子沉了沉,拽了她一下。
她脑子里思绪全是乱的,没有办法好好思考,只知道他说不会让自己掉下去的,开开心心说了一句好。
从市中心到江宅古街,步行半个小时,一路烟火气小摊位,有的在卖烧烤,有的在摆套圈,两人衣裳都格格不入这人间烟火,行走其中,难免引得许多人侧目。
“你有本事明天早上别醒过来。”察觉到背上人不安分的四下张望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小摊子,江暗年冷冷警告,制止了她对烧烤摊炽热的目光。
路过一家两元店门口,门口的大音响正放着歌。每个城市似乎都有这样的两元店,大喇叭会里喊着全场两元,统统两元,然后放几首诸如爱情买卖这样的歌曲。
这家店在放茉莉花。
背上原本不安分的人忽然安静了,用苏城话趴在他的背上轻轻跟着唱。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
她闭着眼哼唱着,小姑娘的声音没了平日的冷傲带刺,软糯糯地吴侬软语,趴在他耳边呢喃。
“谁教你的。”等她唱完了,背着她的人忽然开口。
倪穗冥思苦想:“幼幼儿园老师?”
这首歌是他们省的民歌,基本人人都会。
“小没良心的,只长个子不长记性。”男人转头,声音低哑。
他的眼睛很漂亮,就算有一点点近视,平日里戴着眼镜,也是勾人心魄的。
“我记错了吗,难道是我妈,是我外婆?”倪穗伏在他的肩头把自己七大姑八大姨都快提名了一个遍。
独独想不起来,是他教她的。
本性好动的小姑娘,最闹腾的年纪初来乍到,还没认清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只知道是个画里走出来一样的漂亮哥哥。下雨天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长廊上,哭哭啼啼,说第二天要音乐课考试。
江暗年被她缠得没办法。声线本就清冷温柔,说吴语很好听,一句一句地教她唱《茉莉花》。她怯怯认真地跟着哼唱,廊外春雨连天,芭蕉绿,梨花白,正是江南好风景。
小姑娘那个时候有点婴儿肥,穿着小白衫,坐在他面前仰着脸学。没多时,声音就小下去了,眉眼发困,头啪嗒一声枕在他的腿上。
他皱眉看一眼,也懒得去推醒她,放下手中的苏绣图样,回身看满园春色。不经意间,已染一身烟雨。
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