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归世 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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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冰封雪冻的脸十分唬人,朝夜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见了,本能往后一躲,背靠花轿:“你干嘛你干嘛,你不要忽然靠我这么近啊,我害怕。”沉默了一阵,昼苍道:“你在作甚。”
朝夜笑道:“我在惹你呀。”
昼苍道:“惹我作甚。”
朝夜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喜欢招惹你怎么了?”
此话属实,真的不能更真了。
他是真没办法,也是真控制不住自己。
早在少年时期,朝夜一直对大名鼎鼎的半神半佛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心。他自己歪点子多,片刻闲不住,整天漫天遍野撵狗摸鱼收小弟,忙着威风凛凛地当山大王,对这尊一战成名的少年神佛好感兴趣,明明没比他大多少,别说少年样,活得连个人样都没有了!朝夜蹲在小山坡上,咬着一根野草,百思不解:“你们说说,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他怎么就能活成了一尊神佛呢?真奇怪。”
朝夜以己度人,坚决拒绝相信人活于世,会不爱吃不爱喝不爱玩不爱闹,就像这个叫昼苍的,每天过得比苦行僧还苦,除了斩妖除魔就是拯救苍生,即使高高在上被尊成天地神佛,俯瞰众生,却无七情六欲亲朋好友,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就很离谱。朝夜受不了,他也理解不了,觉得昼苍明摆着是在诱惑他,快去祸害祸害。前世便零零碎碎地攒了一堆法子招招他惹惹他,逗逗他气气他,随时准备好了大显身手,气得昼苍活蹦乱跳,扒掉他半神半佛的面具。
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仙门众家对昼苍还是这个德性,敬若神佛毕恭毕敬,不敢有一星半点的怠慢。幸亏他活了过来,否则这半神半佛岂不是当得无聊死了?
朝夜真心实意地说:“你不好奇?你说你多好玩儿啊,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太佩服你了,厉害真厉害,你是怎么当不了人,当成了和尚的。”
昼苍淡声道:“不好奇。”
朝夜不可思议地直起身体,凑近,仔细瞅了瞅昼苍冷若冰霜的脸,奇道:“……你这冰山脸好没意思,一点反应都没有。半神半佛哎,他那个奇葩脾气,别人听了要么佩服得要死,要么好奇得要死,你是怎么一点点表情都没有的?”
昼苍道:“与我无关。”伸手扶住朝夜在细细抬杆上歪来扭去的身子,又道:“你随便惹吧……坐好。”
惹就惹吧,还随便惹吧,好像他真能做得了半神半佛的主似的。朝夜笑得前俯后仰,坐得更歪了,昼苍一直扶着他的腰,听他哈哈地道:“我的天,都这时候了你还死鸭子嘴硬,坚持说自己是半神半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没听到刚才那一堆修士说他什么吗,他才不是你这样的呢!”
昼苍无所反应,毫不在意,顿了顿,道:“那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模样的呢?”
他神色平淡,声音平稳,在这炎热的盛暑天气没有一点儿热气和人气,明明也不冷言厉色,朝夜却硬生生地被冻得打了个激灵,心理又有点拿不准。可方才胡说八道一通,一方面是教训辱骂他的修士,另一方面也有试探之意。如果真是昼苍,他再怎么如神如佛漠视万物,可是,扒了他衣服、抱他非礼他挠伤了他、在他的鹊桥闹事、和他胡闹双修纠缠在一起的是恶名昭著人神共愤的魔鬼太岁,更何况还是如此不堪入耳的羞耻谣言,昼苍一字一句听在耳中,怎么可能会忍得了,而不立刻动手把自己就地活活弄死?!
想到这里,朝夜笑眯眯地道:“不如你先拿剑砍我个千儿八百剑的?”
大概觉得这话让人不太好接,朝夜也不在意,耸了耸肩,推开昼苍扶腰的手,跳下花轿,继续盘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作死大业。他坏主意最多,眼珠一转就是一个,对着花轿摸摸下巴,不怀好意地喃喃:“昼苍会来找我的,很快就会找我的。他要是听说我瞎编乱造我跟他那个……双修了,不掐死我都不正常。嘿嘿,等他找我算账的时候,我还是先领着他在四海九州溜一大圈,然后打败他,把他塞进花轿里面,不让他穿白衣裳了,强行让他穿一身新娘子的大红嫁衣,喊他新娘子,不让他出来。”
说得自己一阵克制不住的莫名兴奋,朝夜搓了搓手,缓缓心神,这才抬起脚,绕过昼苍走到花轿前面,将缠绵悱恻的红幕撩开一条细缝,微微低头,往里面看去。轿中空间狭窄,光线昏暗,朦胧看见一张鲜红色的小塌。想象一下:当这一尊冰清玉洁的神佛坐于轿中,压倒在小榻上被迫洞房花烛……
他这么想着,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探入花轿,似乎脸对脸地、正和花轿中那一双目光冷漠的冰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对视,心中使坏欲暴涨至巅峰。又想了一阵,他终于愿意好好站直,倚着花轿啪啪啪的打如意小算盘,哪哪儿都不太满意,少了点什么。这一顶花轿美则美矣,可远远配不上半神半佛,太素净了,不够华丽,最好在角落燃一只小小香炉,点一盏幽幽红烛,再插一些五颜六色的花花朵朵,红帘上缀满金珠宝石铃铛,璀璨夺目。如此一来,袅袅香烟中,昼苍是一定会反抗的,可他一动,烛光摇晃,珠玉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不知半神半佛会作出什么反应?该不会被气哭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朝夜越来越兴奋,想到圣洁凛然不可侵犯的半神半佛拼命反抗又反抗不了的样子,两眼满是亮晶晶的期待之情,还不忘转过身来,伸手推了一把昼苍,体贴地道:“好了好了你快跑得离我远一点吧,省得半神半佛气疯了追着我杀的时候连累到你。”
昼苍道:“你……不可胡闹。”
他微微蹙眉,正欲再言,朝夜嘻嘻一笑,忽然又把脸凑了过来,指着他道:“你叹气了!”
昼苍:“……”
朝夜肯定地道:“你刚才就是叹气了,别以为你面无表情我就看不出来,你叹什么气,我招惹的又不是你。”
过了半晌,昼苍揉揉眉心,似乎已经接受了在朝夜心中自己不是昼苍的事实,道:“他不会被你塞入花轿,更不会动手伤你。”
朝夜大惊失色:“什么!你别吓我,我都对他大不敬到这种地步了,他还能安安分分当他的半神半佛不来揍我?不怕我生气半夜爬他家窗户吗!”
朝夜受惊不轻,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半神半佛的定力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一边想,一边抬头瞅了昼苍一眼,安慰自己别着急,寻思着多加一点什么别的猛料。
可这一眼看去,登时又有点移不开眼睛了。
这冰山脸不知道怎么长的,冷如天山亘古不化的冰雪,洁若黑夜纯圣无暇的月光。虽近在咫尺,却远如天边,高不可攀,令人望而生畏,又自惭形秽,好像在他面前呼吸都嫌亵渎了他,根本不是凡夫俗子可以直视的仙神,更何况走近他,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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