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鹊桥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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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夜不过是多看了一眼,那东西等不及了,催促道:“你过来啊!给你吃肉,好多肉啊!你来吃啊你快来吃啊!”它说的难道是表少爷的肉?
朝夜放下灯笼,在血迹斑斑的桌边坐下,笑着用食指敲敲桌面:“你上菜吧。”
见他不来,那东西沉默一会,突然一改疯疯癫癫,发出一生弱弱的呜咽,抽搭起来:“呜呜……救命啊,好疼啊……你救救我呀……疼,疼,疼,饶了我吧……呜……”
这哭声很轻很轻,软乎乎的,像有无数小瓜子撩动人心,好像他在被谁狠狠欺负,毫无反抗之力,受了好大委屈,可怜兮兮得让再铁石心肠的恶徒也不忍心继续伤害他。
朝夜挑起了眉,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向来无往而不利,从没人敢把他弄得哭成这个鬼样子。骤然听到,还有点新鲜,津津有味地听了一阵,才将目光转到屋子里的东南角落。
烛光照不到那么远,又有木凳木架遮挡视线,依稀能看到角落里藏着一个与黑暗同样漆黑的影子,约半人高,圆圆的肚子小小的嘴,好像一个酿酒的大酒瓮。表少爷的声音、朝夜的声音,都是这东西说出来的。
仿佛终于被哭得心软,朝夜站起身,走了过去,那呜呜声更可怜了。他轻声哄道:“哎呀,你哭得我心都碎了,谁这么坏欺负你啊?给我看看。”
走了两步,手臂一紧,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凌云在耳边低声道:“快跟我走!”
朝夜一呆,凌云凌霄一进欢满园他就发现了,可万万没想到他们听到自己自称是朝夜竟然还肯施以援手!一呆之下,被凌云一把拽出了门,角落里登时发出尖叫:“别走!你来啊你来啊——!!!”
那东西用的还是朝夜的声音,凄厉得教人不寒而栗。凌云心有余悸:“前辈,那是人蛇瓮,千万不能靠近,是它在镇上吃人啊!”
朝夜大惊失色:“天哪!好可怕!还是有徒弟好,会保护师尊,是师尊的贴身小棉袄呜呜呜呜。”
凌云:“……”
凌霄手握长剑,额角青筋乱蹦:“你敢在我面前再冒充一次这邪魔试试!”
他脸上眼中都是强烈的威胁,朝夜就想试试,一扭过头,见他手里提着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刹那间心头一亮,如同找到拼图中最关键的一张图块,消失的镇民、血淋淋的屋子、鬼画符血手印,所有谜题豁然开朗。朝夜对凌霄一笑,冷不防把人笑得一愣,他则火速蹲到凌云身后告状:“欺师灭祖啦!小棉袄你快管管他,哼,这么凶一看就是纯虚教的。”
凌云头疼道:“阿霄,和他计较什么。先做正事吧。”
凌霄愣愣地举起左手:“师兄,我又没拔剑……他抢走了鬼狐狸!”
是一只很小很小的小狐狸,朝夜单手托起它,在掌心细看,毛茸茸的小肚子露出一点白色,能看出原本应该是浑身雪白的,现在却满身血污,毛发虬结,像是被人撵着揍过,听到凌霄说它,抬起小爪捂住了脸。
凌云一惊,伸手去夺:“前辈给我!这鬼狐狸邪门得很,不能玩的,我们追回来的厉鬼就是它!”
朝夜不给,笑嘻嘻道:“没事。它背着的右手呢?”
凌云拍拍剑柄:“那只右手更邪门,怨气重得不正常,先封印在剑柄了。”
笑蓬莱的剑锋斩妖杀魔,剑柄则是法力极强的封魔法器。手还按在剑柄,凌云愕然:“前辈……怎知它背了一只右手?”
朝夜道:“猜的。”
凌云皱眉,猜怎么猜对?当时鬼狐狸逃得极快,一眨眼不见了,他们也是追上后才发现它还背着一只右手。待要再问,一旁陶公子听他们又说“狐狸”又说“玩”,听得扑朔迷离,急得百爪挠心,他关心妹妹,忍不住打断:“仙师,何为人蛇瓮?怎么会说人话?表弟是它杀死的?”
提到人蛇瓮,凌云脸色一凝:“人蛇瓮,又名人舌瓮。拆字比较容易理解。它吸人脑髓、以尸养蛇、形如酒瓮,故名人蛇瓮,是一种极其狡猾难缠的邪物。它有一个本事,听过谁的声音便能模仿谁说话,惟妙惟肖,诱骗活人靠近,拖入瓮里食用……”
他还没说完,陶公子喜道:“是人蛇瓮藏在阿欢房里,模仿她声音骗表弟进门,杀死了他?阿欢是清白的!我可怜的表弟啊……”
“没这么简单,”顿了顿,凌云面露疑惑之色,“人蛇瓮把活人拖进瓮中食用,死不见尸,表面是看不出来的。镇上消失的二十六人确定是被人蛇瓮吃了。那欢满园和李大叔的家为什么满屋是血?这不符合人舌瓮一贯的杀人方式啊。”
凌霄扫视人群:“血手印也很奇怪。厉鬼画符,一定索命。可镇上至今没人被恶鬼索走性命。厉鬼不索命,怎么会在这么多人脸上画了鬼画符?”
都是要紧的疑点,二人捉到鬼狐狸奔回欢满园的一路上都在讨论此事,还是一头雾水。朝夜等了一会,举起小狐狸,手指戳它屁股让它说话:“你听见了,是你做的怎么不吱声?”
围观过来的众修士看到他就一肚子火,在旁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闻言冷笑:“小白脸别不懂装懂。谁做的,鬼狐狸?说它是鬼狐狸你真当它是鬼?它是活的!你有没有常识?死物才有怨气,小狐狸既不是人又不是鬼,可画不出鬼画符!”
这人眉毛黑黑脸也黑黑,又穿一身黑袍,是在鹊桥见过的那个黑袍修士,朝夜轻轻一脚把他踢得远远的,嫌弃道:“黑东西,退下。你别看小狐狸比你白比你好看比你通人性,你就心生嫉妒。血手印是报警,也是报恩。你自己说。”
最后一句是说给小狐狸。它果然极通灵性,睁开一双蓝色小眼珠,左爪按按右爪,才怯怯地点点小脑袋。众修士见状哑住。凌云茫然道:“啊……什么报警?什么报恩?”
朝夜转身看他:“我先问你,你们这几天是不是救过一只狐狸?”
想了想,凌云道:“不算是救?”
朝夜道:“算不算救,你说了不算。它觉得是恩,那就是恩。狐族排外,不爱与外族往来,恩怨分明,极记恩也极记仇,从不多管闲事。它愿意帮你们报警,肯定是你们对它有恩了。”
凌云和凌霄对视一眼,迟疑道:“这……前几天在胡宝镇,就是遇到薛怀玉的那个小镇,我们帮镇上的一位孙员外捉了一只白狐。”
“然后?”
凌云道:“那白狐已修出灵智,未造杀孽,只是嘴馋偷鸡而已。我们训诫它一番便放回山林了。不料那孙员外厌恶它是妖怪,恐对家族不祥,偷偷派人尾随在后把它捉回府中,等我们赶到时,白狐已经被剥皮打死了。唉,这条小狐狸难道是那白狐的弟弟妹妹?怪不得我和阿霄一进欢满园,它掉头就跑,可能是害怕我们也会剥它的皮,真是可怜。”
朝夜暗暗好笑:“可怜?它会来报恩,一定是先报过仇了。那孙员外的皮不知还有没有穿在他自己身上?它是生怕你们知道它杀了人会剥它的皮,才会逃走。”
修士永远无条件站在人这边,最忌讳妖魔杀人。朝夜百无禁忌,一向欣赏恩仇必报的性格,摸摸它的小头:“唔,做得不错。”
小狐狸蜷缩在他掌心,眼角点点泪花。
朝夜道:“言归正传。人蛇瓮吸食人的脑髓,尸体藏在瓮里养蛇,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往往一村的人被吃掉一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指向满屋鲜血:“记住,死一个人,永远比失踪一个人能更快更直接引来人们的注意。你们在鹊仙镇停留除邪,小狐狸想报恩,它这么一点点大,连人话都不会说,别的更做不了,只能在人蛇瓮抓人吃人的时候,仗着体型小巧灵活在一旁瞎捣乱。李大叔和表少爷一下子死不了,多挣扎了片刻,流得满屋是血死状凄惨,迅速引人重视。再一调查,发现镇上多人失踪,发现人蛇瓮。”
众人不知不觉围了过来:“分毫不差……”
确实是李大叔之死在鹊仙镇掀起轩然大波,接着各家一调查,发现此前早有十几人失踪!
凌云不由自主地追问:“可是,这和血手印有什么关系。”
朝夜耐心地道:“你看他们,脸上有血手印的是什么人?”
凌云扭头看去,下巴一动,心中一惊,去看凌霄,他正望着人群思索。
这是很不正常的!
像他们这种天资傲人身世显赫的少年,多少有点自命不凡,就连他自己,自诩出身修仙第一门派,人人艳羡尊敬,除了自家长辈从不屑向外人求解,更不喜被外人说教……当然,此类情形基本不会发生,等闲之辈不配、也不敢指点他们。可是,他们莫名对这个奇怪的前辈很是亲近,听他自称是太岁没有恨屋及乌,听他解惑也没有不服不悦的情绪……暂时按下这异样,凌云也看向人群,眼睛一亮:“陶府家眷的脸上都有血手印!修士也有,但是不多。”
朝夜“嗯”了一声,继续循循善诱:“不错。更准确地说,是东院之人脸上都有血手印,因为你们在东院活动,血手印是在引起你们注意,故意画给你们看的。想想吧,李大叔和欢满园流了这么多血,非得人受重伤不可。表少爷断头,李大叔呢?”
凌云立刻低头看小狐狸,它满身血污有些干涸发黑,有些鲜红刺眼,证明它身上的血是一前一后分别染上。前在李大叔家中,后在欢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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