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求死大师姐（二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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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塔灯烛辉煌如惊雷劈铸下的笋，与压下的乌云嶙峋对峙。诡异的呓语夹杂着嘶吼，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野兽和恶鬼在黑暗囚笼里厮杀。
忽然铃声响起，悠悠扬扬，所有的怪声都消失了。
古塔安静地耸立在密林中不知多少岁月，顾修在刚踏入修行时，就听闻过它的传说。
相传在这古塔曾是上界界塔，共有十座，里面镇压着无数恶鬼妖兽，至于为什么上界界塔会出现在在沧澜大陆就不得而知，只知道梵音宗的出现和崛起是因为这座界塔。
顾修步履稍顿，望着这座神秘的古塔。
塔周围只有树影摇动，洞开的大门，像是在迎接远客到来，门内的世界昏暗难辨，隐隐有诵经的声音传出。
方才那人真的是师姐吗？
顾修心绪翻动，知道这会是陷阱，可他还是不得不进，因为直觉告诉他，大师姐就在里面。
他捏紧了手中的灵剑，奔进了古塔……
“哎，顾师弟等等！”
赶来的赵宣只看见顾修身影一晃，便进入了十方塔，急得他加快脚步，然而在踏上十方塔台阶时，眼前忽然出现了水纹，玄妙的图案旋转，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惊雷般呵斥：“何人擅闯十方塔！”
等到赵宣感觉到肩膀剧痛时，抬头就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位怒目僧人，宝塔般的身躯，看一眼就让人犯蹙。
赵宣：……
不是，怎么轮到他就有人守着了？
…
莲台消失的瞬间，四周景物扭曲混乱，巨大的吸力将夏柠拽进了深坑。
她在谢瞻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惊慌、害怕。
完美的表情，成功骗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降落方式。
谢瞻揽着夏柠穿过了通道，浓郁得佛香熏得他皱眉，心头涌起一阵阴暗暴虐的情绪，怀中的人动了动，发丝拂过鼻尖，淡淡的香味驱散了些许佛香。
“瞻郎，这周围……”
夏柠猛然顿住，脖颈间如贴了一块冰玉，明明鬼魂没有呼吸，她却感受到他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很反常。
他前面表现的再亲近，也没有这样过。
夏柠意识到，这周围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令他很不舒服。
她迅速扫了眼四周，暗红色的光线里，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巨大的宝塔形香炉内焚烧的佛香冒出滚滚烟雾，远处仿若放慢了行动的人影，正一个个排着队钻进一处狭窄的洞口。
她将目光收回，再次落在那尊香炉上，香炉每一层都刻着栩栩如生的罗汉，有哭，有笑，有喜，有怒，只是定定看一眼，便叫人头晕目眩。
眼前忽然一黑，被人用手掌捂住。
“阿柠，不要盯着看。”
夏柠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握住他的手指，轻轻移下，仰头盯着他：“你好点没？是受伤了吗？”
他看起来弱弱的，可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
她还记得先前被怪力吸进深坑时，是他冲过来将她护在了怀里，方才他明显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在坠落过程中受了伤，还是因为那古怪的香炉。
她还没从方才的惊慌里缓过来，却先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谢瞻舌尖压下古怪的笑意，低声应道：“我没事，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路出去。”
“好。”夏柠点头，将自己方才的观察说了出来：“这应该是秘境内的某处洞穴，我刚刚看了，只有前面那一处洞口，但是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傀儡，我先试试它们会不会攻击人。”
失忆后，她话也多了一些，习惯性地将想法说给他听，等到他认可后，才会行动。
谢瞻不喜欢这么拖沓的行事风格，却又享受着她这样全心全意的目光。
也许等取回残魄后，可以将她炼制成恶鬼带回鬼界。
谢瞻勾起唇角，抬步跟了上去。
夏柠动作小心隐蔽，等靠近了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些人影竟然都是那头顶的烟雾“生”出来的。
每进洞一个，那上头的烟雾就吐出一个人影来。
之所以说是人影，是那吐出来的东西，轻飘飘薄薄一片，落地了才像是吹了气，手脚身躯丰盈，再一步一晃走到那队伍中去。
夏柠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歪了歪头，盯着一个人影瞧了瞧，抬手拍了上去——
人影瞬时散开，形成一缕缕烟钻回了那团烟云里。
还真是奇怪。
她正想着，却见到队伍中的人影纷纷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一双双灰色的，没有光泽的眼瞳，在红光闪烁地洞穴里，着实有些吓人。
“……”
夏柠唇角微动，等注意到后背贴在了一片冷玉上时，才发觉自己的鬼夫君竟然跟了过来。
她连忙压下心里头那些毛骨悚然，回头：“这些是烟雾所化，我等会用剑气将它们震开，咱们就从这里过去。”
当这人家面说要给人弄的四分五裂的夏柠表情甚是镇定，只是袖口处的颤抖暴露了她些许心思。
不知是被她这副佯装镇定的模样逗笑，谢瞻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的鼻尖好像又被发丝抚过，轻微的麻痒如藤蔓疯长，钻进了他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他扯断了藤蔓，可那说不上来的感觉还在，“好，都听阿柠的。”
在看到夏柠回过身去，拿起长剑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是炼制成画皮厉鬼，恶鬼太容易被鬼界的戾气同化，厉鬼不会，还能用她原来的这张皮。
夏柠此刻并不知道身后的鬼王已经研究要把她练成画皮鬼了。
她正在跟脑海中那一缕神念商讨，要如何把鬼王还未融合的残魄取出来。
“他应该在等时机，只是不知道是等什么时机。”
理论上她现在人都在十方塔底了，直接抓她献祭就行，可他却还在演，让她有些莫名。
“此洞口进去，穿过一片幻域便能进入十方塔第十层，那里混沌之气浓郁，处在生死边界，最适合炼魂融魂，若贫僧没有猜错，鬼王大约是要在那里动手。”
夏柠听着，却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
她都取下了千枝莲，只剩一个献祭的作用了，以鬼王的实力，不可能会因为怕她逃跑才继续哄骗着，肯定还有着别的原因。
好像漏了什么细节，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夏柠抿了抿唇，手中长剑挥出一道道剑气，如惊涛骇浪拍得那群人影散成烟雾。
与装柔弱的鬼王穿过洞口，细长的甬道像是葫芦嘴，越走越开阔。
可开阔的地方，被先前从洞穴里钻出的人影占据，它们穿过了甬道后，显得饱满生动许多，动作不再僵硬，一个个脸上有了表情，只是它们的行为很奇怪。
“看着，像是在重复生前的营生。”
夏柠瞧了瞧近处的人影，那人影正兴奋的砍着什么，倒像是个樵夫。
她才说完，前方的人影忽然都停下了动作，转头看了过来。
与先前那些人影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
先前的人影只是看着并不会动，可它们却全部都朝着这边走来，像是灰扑扑的潮水，令夏柠头皮一麻。
“夏檀越，贫僧和几位长老已经快要到了，只是布置法阵还需要一些时间，需要檀越拖延一二。”
夏柠了然，旋即便转头拉起了看戏的鬼王就往后面跑。
谢瞻：？
他还想看看夏柠如何穿越这片幻域，却没想到，她还没开始打，就先退缩了。
两人重新回到了甬道内，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夏柠，有些尴尬地捏紧了手指，眼睛眨了眨，盯着他说：“那边的人影不太对劲，先等我……”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一只手捏住了脸颊，男人轻轻笑了声：“阿柠别怕，我带你过去。”
夏柠愣怔了一息，觉察出他眼神里的不耐烦，意识到，或许时机到了，他不愿意再等了，索性也不演了。
谢瞻确实不打算演下去了，顾修已经下到了九层，估计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十层。
他拎起了发愣的夏柠，一步踏进了幻域中。
那些扑来的人影，还未触碰到他们，便化成了灰烬。
夏柠默默看了眼地面，这一路走过，地上的灰积了一尺厚。
等到从幻域走出，踏入另一个甬道后，谢瞻并没有继续向前。
夏柠装出恍然回神的模样，语气带着惊讶和喜悦：“瞻郎好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些人影不堪一击啊？”不过，为什么要拎着她啊，好奇怪呀。
男人低眸，将她放下，“阿柠，等从这里出去，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一直觉得自己是站在前面遮风挡雨的夏柠，此时莫名有些气短，微微晃了晃眼眸，问：“是什么地方？”
“一个很好的地方。”
夏柠沉默了，隐隐有些奇怪。
他突然停下，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是有什么阴谋吗？
她琢磨着，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回答：“要是很好，那我跟你去，只是我要先回一趟灵犀派，我虽然失忆了，可还是大师姐，我想回去看看……”
她说着心头一动，忽然笑了起来，摸摸自己的右手腕，“我大约也有一两个很好的朋友，总要让他们知道我有了夫君。”
夏柠紧张盯着他，当看到他意味深长笑着说：“也许不需要回去，他们就能知道。”
她心瞬间下沉。
看来她的猜想是真的。
谢瞻把顾修和许青青弄来了。
她想起来了先前被忽略的细节——
在昏迷时，他冒充自己告诉顾修的那句，“幽州十方塔。”
所以，他等待的时机，就是在等顾修和许青青到来。
可是为什么呢？
总不能是谢瞻已经发现了许青青血脉的特殊？
不，不可能。
许青青的血脉不觉醒，旁人根本察觉不出，哪怕是后面她觉醒了，谢瞻也是在尝到她血液的味道后才发现的。
可若不是因为许青青，那是……
夏柠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身影。
黑风山神秘人。
那个忽然出现，又匆匆消失的人。
他唯独出手的人是——顾修。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豁然开朗起来。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鬼王会对顾修“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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