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大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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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窗檐外鸟雀低鸣,微风徐徐,卷的枝头树叶扑簌簌的抖动,院中大片大片的海棠和木槿花,盛开的正好,似乎一点也看不出萧瑟的秋意。房中,靠外间的隔条窗是微微支开的,花香被风卷入房中,屋内飘着一股淡淡好闻的气息。
孟循坐在花梨木四合架子床旁,素日里清俊明朗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郁,眼底泛着显而易见的青黑,一头乌发略微有些散乱,衣襟袖口也是皱的,形容憔悴,心绪低沉。
他目光始终注视着,床上双眸闭合的人,半分不曾偏移。
从天光未亮,到晨光熹微,他就那么一直枯坐着,如同一尊雕塑透着腐朽与死气。
直到躺着的人睫羽微微颤动,他面上才有了些许波澜。
甫一睁眼,祝苡苡便瞧见了头顶丁香色的幔帐,她眼睛有些疼,眨了好一会儿,才能完整睁开。
思绪渐渐回笼,她很快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情,随即,下意识伸手抚住自己的小腹,忍不住颤抖起来。
“苡苡……”
孟循的声音,干涩暗哑,全然没有素日里清朗干净的模样。
祝苡苡偏过头来,就看见了脸色憔悴的孟循。她看向孟循,神色呆愣,仿佛失了魂魄一般,木木怔怔的。
“我去倒些水给你喝。”说完,他转身去了一边。
祝苡苡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孟循送到自己面前的青花瓷杯,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太久没喝水,加上动作有些着急,她被呛得厉害,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孟循赶忙拍着她的后背,轻轻为她顺气。
咳的久了,眼睛也有些红,睫毛似乎沾到些泪珠,她睁着一双茫然的眼,“是不是没有了?”
其实祝苡苡自己心里已经有些察觉,可她不死心,总想问清楚,确认答案。
孟循低垂下头,抿着干涩的唇,片刻后,握紧祝苡苡的手,轻轻地恩了一声。
下一刻,她蓄在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一滴一滴,砸在了孟循的手背,那泪水仿佛带着温度,灼伤了他的手,烫的他几欲把手抽回。
“是我的错……我为什么非得去多管闲事呢。”祝苡苡双手捂着脸,忍不住自责起来。
她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变曾如今这样,她太自以为是了,觉得自己过去,就一定能妥善的将冲突化解。这么多年,在交际上的无往不利,让她产生了些许的麻痹,
其实,她不过就是一个还未满二十的普通女子,没有什么通天手段,充其量也就比一般人,多了点小聪明,那或许都谈不上什么小聪明,说不定在旁人眼中,她也就是个蠢笨的妇人。
她好恨,恨自己的愚钝,恨那李珍羡的刁蛮,恨那恶奴的残忍……
可再恨又有什么用,孩子已经没有了。
那半个月前,突然生出的喜悦,在此刻,荡然无存。
“我为什么要过去?我为什么不听银丹的话……”
孟循看着祝苡苡这般自责的模样,心疼得厉害,他伸手将祝苡苡揽入怀中,动作温柔,一下一下的拍,抚着她的后背。
他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浸湿着他的胸襟。
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怀中的人,张了张唇,双唇翕动,却一字未发。
苡苡一直在自责,可这件事情,他孟循何尝就脱得了关系?
他明明知道,郑芙这回过来投奔是别有意图,可看着祝苡苡开心的模样,他就忘了提醒,轻易掉以轻心,自以为是,觉得郑芙不过小小女子,做不出来什么事情。
若是他仔细些,早把郑芙做过的那些事情和苡苡说了,或许,就不会同郑芙亲近,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还有那李珍羡,他分明知道她不是头一回欺负苡苡,而他身为苡苡的夫君,却只借助他人,从不考虑亲手报复回来。那些不痛不痒的惩罚,对李珍羡而言,无足挂齿,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
他痛恨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翰林修撰,如果他官居宰辅,那这些事情,同样也不会发生。他只是个小小的翰林修撰,官位太低,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无足轻重,旁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行事,必须瞻前顾后,谨慎小心。
时至今日,他也没办法和那些谏官一样,将性命悬于腰间,跪在太和殿门前。
他不能,不可以,他有太多的顾虑。
害死他父母的人还得意逍遥,他还有苡苡和妹妹,若是他不在了,这些事情,再没人去做,他们也再没人守护。
他做不到,周御史那样的刚直。
孟循抬头凝望着丁香色幔帐,忍不住自嘲起来。
他这般懦弱无能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但他晓得,怀中的人,还需要他。
孟循下意识搂紧了祝苡苡,“苡苡,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以后,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祝苡苡知道孟循在安慰她,也知道孟循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人要向前看,她便是再自责再后悔,也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可明明知道这些,她却还是很难过。
哭了好一会儿,声音已经有些哑了,她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孟循。”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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