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归路迢迢（十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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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天花板上吊着的灯看上去也落了很厚的灰，但亮着橙黄色的灯光。</p>最重要的是——</p>
方锈手里握着一把刀，他白色的T恤已经被鲜血染上了大片的红。</p>
他也想起来了，比如他进入了一个游戏，他身上的血是自己的，是他在六日报社捅了自己一刀，然后进入了可能是梦境也可能是幻境的地方。</p>
方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掏出还有百分之九十几的电量的手机，看了眼时间。</p>
晚上八点，时间紧迫啊。</p>
他手机AI再次发出声音：“底下有摩托车，你会开吗？”</p>
方锈还没说什么，AI持续道：“快走，蝶神要发现你了，他要是发现你了，我们就完了。”</p>
行吧，那就先陪他玩玩好了。</p>
方锈直接从四楼一跃而下，轻巧落地，看见了停在底下崭新的机车。</p>
方锈跨坐上车，没急着发动车子：“你们城市还有人吗？”</p>
鬼影不明所以，方锈诚恳道：“在我们的世界里，八点是交警叔叔们冲KPI的时候。”</p>
鬼影：“……我们这已经没有人类了。”</p>
那就好。</p>
方锈安心地不戴头盔上路了。</p>
他直接把车速飙到了最高，这种重机车也不怕因为车太轻会飘飞出去翻车什么的。</p>
但即使如此，方锈赶到他的目的地时，时间也已经到了十点多，距离十一点没有多久的时间了。</p>
他翻身下车，望着面前的隧道，准备直接徒手爬上去。</p>
这个隧道上面是铁轨，不过鬼影说了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人了，不会有列车开过来，所以在那蹲公交车很安全。</p>
这个隧道建的很高，到了后站在铁轨上看底下，距离就是那种掉下去必死只有很渺茫的生存可能性，但那不是一级残就是植物人。</p>
然而这些对于方锈而言都不是事。</p>
就是，方锈在铁轨旁边蹲下，掩在夜色中去看底下的公路时，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虚。</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捅了自己一刀造成了大出血，他刚刚徒手爬上来时，居然感到了一点疲惫。</p>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p>
原来在游戏里“死”过一次后会有这么猛的后遗症吗？</p>
方锈胡思乱想了会儿，终于等到了唯一一辆公交车缓缓徐来。</p>
他口袋里的手机在夜色中响起只有方锈能够听见的AI女音：“最后一排左边窗口坐着的那个人。”</p>
鬼影告诉他：“因为他是蝶神，你会看不清他长什么样，毕竟人类是无法看见神的真貌的。你只有一次机会，要一击毙命，而且得在他通过隧道前杀死他。不然你会死。”</p>
方锈站起身来，关注点清奇：“你之前说的是我们会完，怎么现在我去杀人，要是失手死了你不陪葬？”</p>
鬼影：“……”</p>
不过方锈并没有非要等他一个回答，因为车子已经开了过来。</p>
方锈的确看不清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的人长什么样，不仅因为他离得远，也因为那个人就像是鬼影一样，仿佛被世界打上了马赛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模样。</p>
他算好时间和角度，直接一跃而下。</p>
明明那么高，甚至跳下去时还有气流破空声划过，但在落地时，方锈直接用自己优越的腰力使了一个小技巧，一翻身落在了公交车上，借助着巴士在公路上飞速而过造成的声音的遮掩没有发出半点会惹人注意的动静。</p>
公交车也直接开进了隧道里，这隧道很高，方锈倒不用低头。</p>
大概是怕惊动什么人，鬼影没有再敢说话，但方锈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摇晃，似乎是在催促着他快动手。</p>
方锈摸出了自己的小刀，忽然掏出手机在备忘录打字：【可是我要怎么进去？破窗而入的话他不会发现吗？】</p>
鬼影操纵着他的手机，让备忘录的下一行自动跳字——</p>
【你破窗进去的瞬间制住他，然后一刀下去不就行了吗？这不是你的领域吗？】</p>
言外之意就是你为什么还要我教你怎么杀人。</p>
方锈勾勾唇：【我就是看看你着不着急。】</p>
鬼影：【……什么意思？】</p>
方锈微笑。</p>
下一秒，公交车猛地一停，像是撞到了什么一样直接侧翻过去。</p>
鬼影来不及多想，只用方锈的手机发出催促的声音：“快点！这是机会！”</p>
然而方锈跳起来，落在了车窗上，却是一刀直接扎在了自己的影子上，鬼影在瞬间被他逼出来，重新凝实在他面前。</p>
方锈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受伤了还是没有，但他的手机AI发出了无语调的愤怒质问：“你在干什么！你答应了我的！”</p>
“纠正一下，我没有答应你。”方锈站起身来，轻勾的嘴角在这片夜色中显得诡谲：“我们做生意的，是有确认流程的，但我和你没有。”</p>
鬼影：“你什么意思！”</p>
方锈微笑，用某宝客服的语气道：“亲亲，我没有接你的生意哦。”</p>
在话音落下时，他毫不犹豫上前，再次冲鬼影挥出一刀。</p>
方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只知道明明鬼影看着像是立体的，但这一刀砍下去，却完全是挥空了的感觉。</p>
而事实上鬼影被他砍成了两截后，又迅速凝在了一起，看上去他真的就像是影子形成的。</p>
方锈拧眉，他呢喃：“我猜错了？”</p>
鬼影用他的手机AI发出了一声冷笑：“年轻人，你会为你的盲目自信付出代价的，蝶神已经发现了你，你好自为之吧。”</p>
话音落下时，鬼影消失在了隧道里。</p>
而隧道内登时涌现了大片的蝴蝶，直直地冲着方锈而来。</p>
那些蝴蝶都是黑色的，和方锈之前看到的一样，有着可怖的口器，只是蝶翼上的裂纹还没有张开。</p>
方锈瞬间就被这些蝴蝶给包围淹没，避无可避。</p>
然而方锈却没有半点慌乱。</p>
因为他知道这些蝴蝶和那些蝴蝶不一样。</p>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怎么……</p>
咦？</p>
方锈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动静。</p>
有人一脚踹破了窗户，无数的蝴蝶又涌了进去，随后他看见一个看不清楚脸和衣服的人，就在他面前以极其利落的身手出来。</p>
这个人和鬼影很像，但却拥有四肢。而且也不是黑色的，就是从视觉上来说，方锈看他，像是在看一个移动的高虚焦人像。</p>
方锈静静地与他对峙许久，发现了一件事——</p>
他好像并不能看见他。</p>
之后他看见这个被称作蝶神的高虚焦人像抬起了手，方锈勉强辨认，发现他是在倒计时。</p>
他先压下自己的拇指，再将拇指竖起来，压下小指和无名指，然后是中指，再是大拇指，最后他打了个响指。</p>
方锈看着这套动作，忽地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