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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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奴。”熟悉的声调温柔含笑,念在白谨的耳畔。这不只是原主的小名,也是白谨的。他一直未曾言明,不过是在现代待人接物都用的大名,早就对小名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名字,都是贯彻朴素的想法:贱名好养活。
莫名其妙被这么一喊,脊背连尾椎都是麻的。
羞耻、别扭各种古怪的心情全都喷涌而出。
白谨脸红了一瞬,又若无其事了,还能谈笑风生地说:“你从哪听来的小名?”
他不记得娘亲在左安礼面前有这么喊过他。
左安礼含糊其辞:“昨儿个在公堂听见的。”
白谨也不计较,拉着左安礼就跟他说起昨天跟娘亲商量的一些事。
他们这次回家,里正做主将只在乎一己之私的村长换成了另外一个德高望重的中年男子,白谨不太熟悉。
想来也是让村民信服的,不然乡亲们可又要闹腾一场。
他娘亲将父亲的那几块田卖了出去,立了女户朝廷就不会给她发田,相当地也会免去劳役之苦。
可千万不要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对古代劳动人民来说田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头刨食。
就是突然有权有势的人一出头,商人一有钱,干的首要事情就是圈地,当个大地主。
白谨劝他娘亲不要在住在村里了,他们一家算是跟白老大家结了死仇,跟村长家也有了龃龉。
这小河村沾亲带故的,让他娘亲一个柔弱无依的寡妇待下去还能好?
他知道光是从张氏自身的角度分析,他娘亲肯定舍不得那点家业。
要是从他身上下手,那么说服的力度就很大了。
白谨跟张氏说自己以后肯定是要住在县城里头的,不如趁现在早点买房定下来。他看左县令不像是没有作为的人,指不定以后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县城能身价倍涨呢。
张氏不由得好笑,觉得他天真,事业做成功,哪儿有他这小孩说的那么容易。
白谨都这么说了,张氏也不会捏着钱不放,只可惜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就要大把大把地流出去,可把她心疼坏了。
话赶话说到这儿了,白谨干脆利落地跟左安礼说:“我午休时就要去牙行陪娘亲看房子,不耽搁下午的课业。”
左安礼沉吟片刻:“我跟你一起吧。”
“这不好吧?”白谨道。
左安礼淡淡道:“这有什么,我总要去实地了解一下民生,光是纸上谈兵可没用。”
白谨暗想他看得可真通透,不愧是小小年纪就接受精英教育的权贵子弟。
“那行,中午你可要记得跟夫人说一声,免得夫人觉得是我把你给带坏了。”白谨一拍脑袋,壮着胆子要求道。
左安礼也不恼怒,随他嚣张:“行。”
他们上午听刘先生讲完课,白谨嘴不严实,嘚啵嘚啵就把这事说了出来。
刘善来了兴致,问刘先生可以让他一块儿去吗。
刘先生颔首同意了。
他们也听说了白谨昨日状告恶徒大伯的功绩,不由感叹左县令为官公平公正,断案有魄力,处理起来也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刘先生此前做过前任县令的师爷,但他实在受不了对方那个草包蠢货的办事方法,早就硬气地挂印离去。
偏生那人又没有太大的错处,上官给他评了个下等后就移到另外一处当县令了,有的人因为政绩不出色,还会一直在一处干到退休!
当然,这种情况只限于县城偏僻贫穷,捞不出油水还要往里头倒贴的地方。
许多下县的官员多只会空谈,发发上头下来的政令。
百姓只要有口吃的就能顽强地生活下去,纠纷闹到村长、里正那儿就解决了。只要不是匪盗、造反或者天灾人祸的大事,多半都闹不到他们那去。
官员为了五斗米折腰,得过且过,日子过得倒是舒适!遇上个搜刮民脂民膏的,更是让老百姓活得水深火热。
刘先生叹气:“这样的困弊积重难返啊!我等为国效力,只能向大人们提出些浅薄看法了。”
白谨与左安礼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刘先生,毕竟这种事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头疼的还是那些大人。
“先生何必着急,依我看,倒不如有一份力尽一份心。事在人为,先处理好自己手里头的事情,问心无愧就好。”白谨正色道。
刘先生诧异于他的通透,“这倒也是。”
左安礼和白谨两个孩子都聪慧过人,各自都有自己的见解,能够为大黎亲手教导出人才,也算是无愧于心了。
再看自家孩子刘善,听得昏昏欲睡不说,一提及可以出门看房就立马支棱起来左顾右盼。
刘先生顿觉手有点儿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