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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姜柠打电话的人是她的爷爷姜成青。这会儿正值中午放学的当口，姜柠按照姜成青所说的跑到了学校旁边的某条人烟稀少的街道，她看见了停在路边低调内敛的黑色轿车。
坐在里面的人也看见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姜柠，赶紧从车里出来，站定之后张开双手和奔过来的姜柠抱了个严严实实。
“爷爷，我好想你……”
“好孩子，这几天开学累不累啊？”
姜成青已是白发苍苍，但即使如此眼睛还是很明亮，语气也满是慈爱。
他用手帮姜柠把她额头上的细汗轻轻擦去，姜柠摇了摇头说：“不累，我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我。”
姜柠自幼丧父，她这般懂事的性格让姜成青看着心有不忍，但他的发妻，也就是姜柠的奶奶当年由于太过强势的性格和姜原鑫断绝母子关系，之后在姜原鑫发生了意外之后对秦娥更是恨之入骨，不允许任何姜家的人去见或者帮助秦娥姜柠母女。
但姜成青还是不忍心。
姜原鑫葬礼结束那天下午，姜成青找到一个人默默在角落哭泣的姜柠，告诉她：“孩子，我是你的爷爷，这些年因为一些愿意不能来见你，以后如果遇上了什么事就来找爷爷，好吗？”
姜柠看着姜成青赛给她的纸条和上面一连串的电话号码，抬起通红的双眼看着姜成青，很干脆就叫了他爷爷。
“爸爸曾经和我说过，爷爷奶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来见我的，我认识您。”
姜原鑫以前拿过一张全家福给姜柠看，告诉她笑得很温柔的那位是她的爷爷，旁边神情有些严肃的人是她的奶奶。
说到这里就连姜成青的眼眶都难免发热。
他摸了摸姜柠的头递给她一张卡说：“柠柠以后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就用这张卡，爷爷这么多年没见过柠柠，这就当是见面礼了好不好？”
姜柠用手背把脸上的泪水擦掉，连忙拒绝说：“我不能收这些。”
“柠柠乖，这些年爷爷不仅对你，对你父母也非常愧疚，你就收下，当完成爷爷的心愿好吗？”
姜成青很后悔没能早些联系姜原鑫。
虽然就算联系了也不一定能阻止意外发生，但至少不会那么遗憾。
妻子三令五申不允许家里人和姜原鑫有任何关系，但姜原鑫的大哥姜原熙还是和姜原鑫有来往，姜成青知道之后稍微放心下来，原本他希望能用时间潜移默化凌晓曼的固执，却没想到意外来临地那么猝不及防。
凌晓曼当年狠心把姜原鑫逐出家门，姜原鑫却一直惦念着他的父母，甚至还和姜柠介绍过她的爷爷奶奶。
姜成青的愧疚累积到了极点。
看着眼前已是半头白发的老人，姜柠还是颤抖着手接过了他递来的东西：“谢谢爷爷。”
“乖孩子。”
姜原鑫去世后凌晓曼病了将近快半年才好，但她醒来后知道姜成青去过姜原鑫的葬礼依旧是大发雷霆。
姜家的男性大多都是耙耳朵，非常尊重妻子以及听妻子的话，但这次姜成青却没有再理会凌晓曼的任性和偏执：“当年你不喜欢秦娥，不想让她过门，原鑫为了她勇敢与你抗争却被你逐出家门，小曼，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下那些事，接纳秦娥和原鑫的孩子呢？”
“我不管别的！他不听我的话就不是我的孩子！”
姜成青长叹一口气，他不愿再和凌晓曼谈论下去。
就这样，姜柠会时不时接到姜成青的电话，说他就在姜柠家或者是学校附近，希望能和姜柠见一面。
秦娥知道姜成青会时不时和姜柠联系，但她并没有阻止。
每次姜成青来见姜柠的时候都会给姜柠带许多礼物，姜柠总说能看见爷爷身体平安就好，其它东西真的不需要，但姜成青却还是希望姜柠能收下他精心准备的那些礼物。
“平日里记得多买些好吃的，爷爷知道你成绩好，但平日里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姜柠重重点头。
这次也是一样，姜柠收到了姜成青让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一大堆东西。
姜成青笑着揉了揉姜柠的头，“燕窝和海参拿回去给你妈妈吃，她年纪大了也需要保养滋补，还给柠柠带了你喜欢的腊排骨，拿回去慢慢吃。”
姜柠乖巧地收下，她对姜成青关心道：“爷爷，您和奶奶平时记得多保养身体，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奶奶，但还是希望你们都能健康长寿，也感谢您不顾辛苦来看我，我和妈妈都非常感激您。”
每次看见姜柠的懂事都让姜成青心里酸涩无比。
他多想将这个好孩子带回去给凌晓曼看看，对她说这是你那个最讨厌的儿子教出来的孙女，如此乖巧，却遭受了那样大的打击和创伤，恢复过来之后性格还是这么好，就这样都不愿意接受她，难道你的心不会痛吗？
但姜成青更怕擅自带姜柠回去，凌晓曼那张臭脸会让姜柠心生失望，从而离姜家越来越远。
实在是进退两难。
姜成青上车后，姜柠一脸笑容地朝他挥手。
等轿车行驶到看不见踪迹，姜柠看着地上的那些东西，默默坐在路边垂下了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巨大的伤感像浪潮一样席卷了姜柠的思维。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希望能用呼吸帮自己转移注意，可是当泪珠滴落在地面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发出了压抑的声音。
这些年姜柠总在刻意让自己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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