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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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丽萍之言犹在耳,她忽而眼角泛酸。难道真就要随着一道葬于尘土之中?
阮絮不甘,也不愿。
无非不过是因她没有一个孩子,便要让她殉葬,这算是什么规矩?何曾将她们当作人来看待。
孩子
阮絮秀眉微拧,她两手绕着娟帕,心下思虑不断。
她曾于野史听过,前朝妃子因不愿殉葬而与侍卫苟合,在皇帝崩逝时,因有喜脉而免于一死。
可那侍卫久居深宫,二人难藏私情,最后败露,仍是被赐死。
若是寻个宫外的人呢?
宫中侍卫常在宫中行走,一旦沾染,恐难脱身,而宫外之人又难进后宫。
阮絮敛眉,轻抬素手,将发间的梅花取下,可在梅香之外,还有一道细微的高山松雪的冷香冲淡了媚香之馥郁。
她倏然定神,抬眼望向了虚掩着的木门。
雪覆石阶,梅染长空。
她隐约能瞧见那翻飞的道袍。
“娘娘,咱们还不回去吗?”抚琴见阮絮伫立风雪之中,难免担忧。
却听阮絮盈盈笑道:“抚琴,你可记得皇后说要让我在玄都观待多久?”
抚琴凝神微思后应声:“似是要呆上个把月。”
“一个月啊”
女子的声音娇媚多情,久久不散。
戌时,暮色四合,没了今晨时的聒噪与喧闹,此时的玄都观归于一片静谧,竹林落雪,风过无声,唯有飘雪纷扬。
清执从贞元帝房中退出时,朔风一紧,掀了他一身的雪粒子。
他拂了拂身上的清雪,将提灯微向前探伸,借着晦暗灯光,步入了夜色之中。
所行之处,搅弄的风波里混杂了松冷清香,清执瓷白修长的手指搭在提灯的手柄上,微微扣紧。
白雪覆盖的小径上,一道纤柔的身影撞入夜波之中,女子乌发红唇,身形微颤,一手扶着左胸,一手撑在墙根,喘着细气儿,她眼尾挂红,莹泪扑落。
旋即倾倒在冰凉的雪地之中,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碾落一地的雪絮。
正当此时,青袍的一角先嵌入了雪色中,猎风搅动他的衣袂,如高山之松挺立,又似孤鹤傲然,通身清隽冷霜之气,加之一副玉面,倒称得上仙风道骨。
清执阔步而行,风卷梅朵,落了他一身的芳菲艳香。
“道长”
细微的泣声在这深山中,推开了一夜的水波。
“道长”比将才更为细弱的声音让清执停下了脚步。
清执回眸,墙角处探出的一双媚眼与他相撞。
四目相对,媚眼下的红痣妖异生光。
可那人通身的雪色又似雪地孤女,无枝可依。
倒落在地上的女子柔光细腻,樱唇不点而红,含着莹泪的眼尾泛红,一双翦水秋眸盛有一泓秋水,腮边的一绺乌发微微飘动,冷傲灵动中又深藏媚态。
她瑟缩着靠在墙角一处,面色攀红,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清执一抚手中云展【1】,试探出声:“施主?”
“道长,可否帮帮我?”
阮絮声线颤动,眼眶中的泪珠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地下坠。
“施主可是遇上了麻烦事?”
清执一扫地上的碎掉的瓷碗,破落的碎片将女子的衣袍划开,鲜血融在了雪水中,缓慢洇开,白皙的小腿上一道可怖的伤口泛着红光。
阮絮柔荑搭在左胸之前,她轻声唤到:“道长可否先扶我起来?”
玄都观中道士并不算多,此时早已歇下,而贞元帝到来后,伴驾而行的侍卫皆守在了西院,这方偏僻的一隅确是寻不出人来相助。
清执静淡无波的眸子里不掀波澜,他将手中提灯搁下,旋即展步上前。
阔大的青衣外袍衣料自不必华服锦衣,粗糙的衣料擦过阮絮的玉肤。
她黛眉微蹙,脑海中闪过了零星的碎片,像是她还在叔父府中,被大公子用青藤抽打的那般。
她很不喜欢这触感。
阮絮很快便敛去了心绪,清执扶着她起身,阔大的青袍将她遮罩,清执修长的身影投射在雪地中,青衣飘飘。
他像是从灵山而下的谪仙,将苦难众生拉出泥沼。
从雪地落影瞧去,女子环绕在其身边,玉手紧紧揽着清执劲瘦的腰,清执微微凝眸,却神色如常。
而下一刻,阮絮冷不防地搭在了清执手中的云展上,她腿下一软,堪堪向着后方倒去,幸得清执一手将她揽过。
阮絮轻喘微微,她双眸蒙了层雾色,像是受了伤的灵兽,艰难开口:“道长我我”
阮絮揪着清执的衣袍,示意其稍稍凑近些。
“道长你站过来些。”阮絮面色极为痛苦,秋眸泛泪。
清执顺其意,稍稍往前进了一步:“施主可是有何处不适?”
阮絮右手轻轻攥住了清执的衣襟,却又并未使劲,左手搭在了清执生了些细茧的掌心。
娇香软玉一倒,清执忙不迭双手将她接住。
刹那间,风雪吹灭了地上的提灯,余映青光倒洒在二人身上。
清执猝然偏头看向阮絮,盛了霜雪的眼与一双含情目相撞。
阮絮的声音极其细小,清执向前凑了凑,耳畔竟堪堪擦过一道柔软,带着些魅惑柔情的嗓音淡开了夜色。
“道长我的心口好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