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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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哀帝当真是穷奢极欲,厉晏不屑摇摇头,神色间多有睥睨。他信步走进水榭,却不由得一怔:
荷风轻送,水榭内藕色薄纱被吹起,这不就是那天脑海中浮现的情景么?
厉晏为之色变,他往后走进侧殿,却越来越熟悉,他眉目轻蹙,抽出腰间佩剑奋力往前一砍。
锋利剑刃寒光闪过,轻纱随之滑落地上,轻纱后一座鎏金大榻摆在大殿正中。
齐大水不知官家为何动了怒,后脑勺密密麻麻遍布汗珠,膝头一软就跪了下去:“官家恕罪。”
地下宫娥内侍各个瑟瑟发抖,跪了一地。
厉晏没回答,他审视金榻:花梨木底座鎏金,内壁镂空雕刻出荷花图案,是南边奢靡华丽的风格。
他从未见过这座榻,就不存在是回忆,可幻境又怎么会让人看见未见过之物呢?
昨天脑海里看到的场景里时南鸢就是这样躺在这座金榻上。
她衣饰凌乱,眼睑处微红,似乎刚哭过,长长睫毛垂下,像一把毛刷慌乱抖动,含雾的眼睛澄澈而空灵,像是雨后湿漉漉的天空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去破坏蹂践……
厉晏不再想下去,他收起佩剑,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在心头,而后转身大踏步走出去。
齐大水慌得忙跟上去,官家虽不苟言笑,可也不是喜怒无常的性子,为何今日进了水榭突然变脸?
思来想去应当是水榭里的摆设过分华丽荒唐之故,咳咳,那位亡国的哀帝也太荒诞不经了些,侧殿摆着那座金榻分明就是方便宠幸宫人之用,想想外面隔水演奏着雅乐,他躲在侧殿左拥右抱,怪不得亡国呢。
官家性子肃冷又不喜铺张浪费,自然是看不惯那样做派,看来回头就要将这金榻搬走。
齐大水一边揣度着圣意一边一路小跑跟着官家,这时就听得官家冷厉的声音:“将这水榭封起来。”
甘四娘带来的消息当真是晴天霹雳,南鸢满脑子盘算着如何说服太后阻挠喻姨娘转正。
下午时她借了御膳房灶头熬了一壶雪泡缩脾饮,将饮子用天青色双耳瓷壶装起来,这才起身往慈萱宫而去。
太后喝了几口就极为高兴,身边大宫女珈蓝也跟着凑趣:“乌梅生津,砂仁祛湿,最难得是有凉意却未加冰。”
南鸢便答:“因着担心冰块寒凉,民女便并未加碎冰,只湃在井水上方取其凉意,吃着不及碎冰正宗,还望娘娘莫怪。”
“说什么碎冰,御膳房那起子怕担责任的御厨,哪里舍得给哀家吃半点冰啊?”太后放下银勺颇有些不耐,“就是哀家宫里这些宫娥也总拦着哀家吃冰。”
珈蓝眼神中划过一丝尴尬,南鸢忙接话:“都说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御厨和诸位姐姐也都是为太后娘娘的凤体考量,不像我只讨一时的巧。”
太后果然脸色和缓,珈蓝站在太后身后,感激冲南鸢点点头。
太后进完一小盏雪泡缩脾饮后神色大悦,夸了南鸢两句:“难得你这个年岁的孩子能这么体贴。”
南鸢适时接过宫娥的羽扇,轻轻蹲在太后膝前为给太后扇风:“回禀娘娘,这一手厨艺自民女娘亲那里学来。”
清风徐徐,太后歪靠上迎枕,惬意眯上眼睛,随口道:“绍兴庾家教导出的女儿错不了,只可惜红颜薄命。”声音悠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
南鸢忍住直欲跳出胸膛的心跳,忙道:“说起来,臣女生为女儿着实愧对娘亲。”
“唔?”太后睁开眼睛。
南鸢鼓起勇气道:“臣女今日听闻时家欲将家中喻姨娘提拔为正妻,若是旁人也便罢了,这位喻姨娘当初处处与母亲争宠,仗着父亲宠爱将母亲挤兑到乡间庄子上常住,如今她能为正妻,臣女只觉自己不孝……”
她想了一下午,对待太后这样的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开门见山,坦诚告诉她自己的渴求。
太后是先帝明媒正娶的皇后,自然天然厌恶喻姨娘这样的妾室,南鸢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撬得太后的信任,再求她老人家出手。
太后眼睫微闪,像是想起什么苦痛的往事,可并不接话,倒是她前面的珈蓝道:“这样不省心的妾室怎么能做正妻呢?”
“正妻?”太后笑了,悠悠然直起身,“你不懂,男人喜欢一个人时,别说正妻,就是命都恨不得给她。”言语间带了丝肃杀之气。
南鸢来不及多想,忙跪下又给太后磕头:“还望太后娘娘成全,臣女必将肝脑涂地为太后娘娘效力。”
“不用肝脑涂地。”太后中指慢慢敲击着紫檀木案几,悠然道,“哀家倒是有桩心事要你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