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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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方潋散开头发,把身上的工作围裙脱了,拿了自己的包,对赵行说:“走吧。”两个人没去远的地方,方潋带他在附近找了家家常菜馆。
坐下后,赵行拆着一次性餐具,问方潋:“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在店里雕雕木头。”
赵行撸起袖子,拆开一次性餐具烫洗,方潋看见他胳膊上的绷带,问:“手臂怎么了?”
赵行说:“没事,被划了一下。”
方潋想到他之前的突然爽约和这段时间的繁忙,还是有些担心的:“是不是被犯人伤的啊?做民警也这么危险吗?”
赵行笑笑,没承认,把洗好的碗筷放到方潋面前。
“我正好有个东西要给你。”方潋打开自己的肩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挂件递给赵行。
她雕了一只黑柴,下面挂着一个小铃铛和写着“平安”的木牌。
“谢谢。”赵行惊喜地接过礼物,拿在手里仔细翻看,”你做的?“
“嗯,你可以挂车里,保保平安。”
赵行抬眸看了方潋一眼,把挂件小心收好。
方潋轻松语气说了句:“要多注意安全啊,警察叔叔。”
赵行愉悦地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和方潋分享了几件派出所里的趣事,说有个仙婆婆被人举报行骗,做笔录的时候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念着什么经文,把当天值班的辅警折磨坏了。
方潋安静听着,时不时提起嘴角笑一笑。
等菜上桌后,她要了瓶啤酒,用起子打开瓶盖,问赵行:“你喝吗?”
赵行犹豫了下,把杯子放到她面前:“喝。”
方潋给两个人都倒满酒,举起自己的杯子。
赵行有些懵,抬杯和她碰了碰,问:“怎么了?”
方潋喝了口酒,放下杯子,开口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如果我们之前完全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以后你还会再联系我吗?”
赵行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他犹豫了,没有立即做出回答。
方潋点点头,他的反应和她预料的一样。
她一只手伸到桌下,搓了搓大腿,说:“我不想耽误你时间,有话就直说了,我觉得我们俩不太合适。”
赵行看着她,神色逐渐严肃:“是不是我上次的话让你不舒服了?”
方潋摇头:“没有。”
大堂里渐渐坐满了客人,吵吵嚷嚷,烟火气蒸腾。
赵行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回自己,方潋。”
“做自己。”方潋念着这三个字,撩起眼皮看着对方,平静地问,“什么叫‘自己’?”
赵行没回答。
方潋收回视线,缓缓道:“可不可以,不要站在制高点教我要怎么做。”
赵行急切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对我很好,但是有一个地方我忍你很久了。”方潋翘起嘴角笑了笑,“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行没有说话。
方潋告诉他:“你总是把我当成一个缺爱的可怜虫。”
说得再准确一点,这句话的主语应该是“你们”。
这样的人方潋从小到大遇到过太多了。
老师、同学、男朋友,或者只是这条街上的邻居们。
每一个知道她家庭状况的人都会换上一种特定的目光看她。
和她吵架的时候,那些男孩总会先认错。
但每次方潋都能听到他们内心的潜台词,——“算了,不要和方潋多计较。”
他们总是让着她。
方潋原本不觉得自己特殊,是在这些目光里、在这些自以为是的包容里才发现自己原来有这么“可怜”。
她分得清,那些好意是出于爱心而不是爱。
赵行让她做回自己,方潋也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同时她明白了,他有好感的是那个鲜活热情、敢爱敢恨、目空一切的方潋。
不是现在这个无趣的人。
他会对她失望的,或者他已经感到失望了。
赵行一口闷了杯子里剩余的酒,语言变得格外苍白:“我真的没想伤害你。”
“我知道。”方潋点点头,“所以我只是想要拒绝你,不是指责你。”
她给自己的杯子重现倒满酒,放轻声音说:“抱歉啦。”
晚上喝了两瓶酒,到家后方潋洗完澡就倒头睡下了。
后半夜她被轰隆雷声吵醒,迷糊中想起昨天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只能强撑着意志起床。
回到被窝里,方潋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四点三十六分,有些尴尬,现在起床太早,再睡又没什么困意了。
她平躺下去,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密集的雨声很快响起,天地间哗然一片。
方潋的心跳频率处在一个平稳的区间,她想方学益会不会看到她拍的那些照片,想这次的雨季会持续多久,元叔的膏药是不是要用完了,想等会起床了吃什么早饭,想还可以雕个什么东西送给温誓的外甥,想
想温誓。
当心情开始变得有一丝烦躁,方潋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切断了漫游的思绪。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天空灰沉沉的,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泥土气味。
坏天气让街道上行人稀少,也让益木坊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李肃元不在,陈彻的懒劲就犯了,一下午也没见有什么进度。
田柠窝在沙发椅里看电视剧,方潋更没心思干活,她趴在沙发背上,下巴垫着胳膊,盯着窗外的街景,已经发了好久的呆。
温誓好几天没来了,也没消息。
是生气了吗?
为什么呢?
听到身后有窃窃私语和偷笑声,方潋回过头,看向交头接耳的那两个人,问:“笑什么呢?”
陈彻咧着嘴,问她:“姐,你知道什么叫温室效应吗?”
方潋翻白眼,说:“我上过学。”
陈彻摇摇头:“我是说,‘温誓效应’。”
他咬字的重音很刻意,方潋听出来了,但还是装傻:“我知道啊,地表受热全球变暖。”
田柠揭开答案,解释说:“姐,我们的意思是,自从温老师出现以后,这天气是忽晴忽雨,你的心情是忽好忽坏。”
陈彻坏笑着补充:“仿佛回到怀春的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