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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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也与从前一模一样。真不知这些年,谢家都教了她些什么。他长臂一揽,干脆将人抱了起来。薛稚身下一阵腾空,害怕地攀住他肩将脸埋在他怀里,最初的恐惧褪去后才惊觉早不是幼时了,身子霎时僵硬凛绷,娇羞漫上脸颊:
“不不不,放我下来……”
这牢狱里虽没有旁人,可若他一直这样抱着她,谢郎会看见的。
婚前失身,婚后和自己的兄长不伦,她对他有愧,尽管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知晓,却也不想是现在……
她看起来急得要哭,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在昏暗牢狱间也是灿亮如星。桓羡看得好笑起来,紧紧箍着她腰:
“怕什么。”
“你以为哥哥还会放你回去和他再续前缘?”
薛稚一愣,眼里的光迅速黯然下去。
她把头重新靠在他硬朗温热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桓羡脸色冷了下来。
又是这样。
泥胎木塑。
心间被不知名的忿怒充斥,他泄愤似地箍着她一截纤细如柳的软腰,大步朝前走去。
牢狱尽处的一间牢室里,谢?方端着汤药替父亲喂下。
天光昏暗,透过高高的狱窗打下,游走于栅栏上有如水纹流动。
桓羡抱着妹妹,在牢狱三尺开来的地方停住:“兰卿。”
他唤谢?的表字:“别来无恙。”
闻见这一声薛稚浑身都似僵住。而牢狱里,谢?剧烈一颤,不敢置信地回过了头。
他和父亲原本并不关在一处的,是父亲患病,陛下特许他来此照顾。他不会想到,陛下会纡尊降贵,亲来看他。
更不会想到,日夜想念的未婚妻子竟就在自己的眼前,却被陛下抱在怀里……
眼前这一连串画面如雷电打下,他颤抖着唇,惊愕地看着两人。察觉到身上的禁锢松了,薛稚忙自兄长怀中下来:
“过,过来的路上有那个,才……才……”
皇兄不曾开口,她磕磕绊绊地解释。
这大抵是下意识的,她还是不愿让他在这个时候知晓她和皇兄的关系。
谢氏逢此大难,自己又背叛了他,若他现在知道,该是怎样的大受打击呢?
短暂的静默间,谢?已将昏睡过去的父亲扶在床榻上睡下,再回过头时,他薄唇微扬,牵出抹浅淡笑意:“好了,我知道了,没事。”
“我只是在看,栀栀,好像又瘦了些……”
她的确是清瘦了些,隔着扇狱门茕茕孑立着,是丹樱一枝,脸色在昏暗天光内雪白得像纸,却有月光似的银亮色泽闪烁其上。
他知道,他又让她为他落泪了。
这些日子,自己是不好受,可栀栀身在宫中,又该有多牵挂多伤心呢?他不该惹她为他担心。
薛稚鼻翼微酸。
她身上还披着兄长的袍子,被他抱了这一路,肌理里都浸进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气。再加上从前那些被他留在身体里的东西,此刻站在夫君面前,本身就是一种鲜明的背叛。
她竭力忍住了眼眶的酸,心念电转间,桓羡已面无表情地走近来,于背光阴翳间,旁若无人地握住她一只手,问:“你父亲的病可好些了?”
十指相缠,都掩在袍袖下,谢?未曾得见,先向他行过臣子礼节:
“回陛下。承蒙恩典,父亲的病已好转了些。臣刚给他喂过药,已经睡下了。”谢?低声地应,双目黯淡得好似无星无月的暗夜。
桓羡淡淡“嗯”了声,道:“你不要怪朕。”
“朕自是相信你和你父亲的。只是常、周二人供出了你父亲来,事发之时朕又不在京中,难免那些个鬼蜮小人会蠢蠢欲动。为免国家陷入战乱,只能如此……”
“自然,朕也是存了利用你谢氏的意图的。越攻讦谢氏,越能说明他们心中有鬼,朕正好趁此机会将奸人一网打尽。眼下北境已平,皇姊很快便将押解二人自并州归来,届时事情大白,朕自会还陈郡谢氏以清白。”
这话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谢?怔怔然抬起头来:“陛下所言,可是当真么?”
“陛下……当真信我谢氏?”
“当然。”桓羡微微笑道,“陈郡谢氏,永为朕之臂膀,国之柱石。”
话锋一转,又问:“兰卿,不会怪朕事先未有将意图告知你吧?”
“臣不敢。”谢?脱口道。
眼中泪光一闪,他屈膝跪下,向着牢狱外长身玉立的年轻帝王恭恭敬敬行了个端正的拜礼:“能为陛下分忧是微臣与谢氏之职。陈郡谢氏会永远追随陛下,拥戴陛下,不负陛下之信任。”
说来或许可笑,自入狱以来,他纵然为陛下听信谗言错怪谢氏而气愤,更多的却是不被信任的失落与伤心。
眼下,陛下既说信任,他自如溺水之人得救,原本凉透的心重新活了过来,满怀热忱,由不得自己不信。
事情似乎就此峰回路转,薛稚也愣住了:“皇兄……”
所以,是她误会哥哥了吗?原以为他宠幸奸佞才会听信谗言认定谢氏谋反,却原来,这背后另有深意?
可,可若是这样,那么,他那样对她,非关谢氏,就只是报复她一个人吗……
这认知令薛稚一颗心忽冷忽热,忽恸忽喜,连被他握在掌中的手也感知不到任何温度。
桓羡并未回应,只温和看着谢?:“宫中人多眼杂,朕不好久留,就先回去了。”
他掩在袍袖的手仍紧紧攥着妹妹,力道之大,几要将她手骨也捏碎一般:
“朕今日来,就是为的给你吃颗定心丸。你父亲的病,朕会再派医师过来的,不必担心。”
“是,卑臣多谢陛下。”谢?感激道。
他点点头,微撇过脸:“乐安,和兰卿道个别吧。”
嗓音十分平静,半点也听不出语气异样。薛稚移过目光,视线相撞,彼此都酸了眼眶。她涩声道:“我……我先回去了,你要好好保重,好好照顾伯父……”
“你也是。”谢?道,目光若流水温柔脉脉,“别为我的事担心了,好好照顾自己。”
本该比翼和合的爱人就站在面前,一门之隔,却不知还有没有姻缘重续的机会。薛稚凄然咬唇,挣开兄长的手转身而去。
桓羡蹙了眉,当着谢?的面儿却也没说什么,只道:“你自己多保重。”
谢?黯然低下眸:“多谢陛下挂怀,臣记住了。”
桓羡略微颔首,转身离开。阴暗牢狱里安静得只闻得见丝履踏在干草上的??微声与父亲的呼吸,谢?抬眸,照射入窗的月光将远去的兄妹二人的身影投在阴暗的地面上,像极了一对男才女貌的璧人
他目光微微一凝,若有所思。
回去的一路上气氛都压得极低。薛稚知晓自己的失态又惹得兄长生气,虽悬心谢家的事,却并不敢问。
她能感觉得到,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和谢郎来往过密……可是,又是为的什么呢?
脑海中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又很快被否决。
他只是想报复自己而已,认定是自己勾引了他,才不会是因为喜欢她……薛稚讷讷地想。
她是他的妹妹啊,倘若对她有情,那也太可怕了。
一直到回到栖鸾殿里她都有些魂不守舍,知晓他今晚会留下来,早早地去到浴殿洗浴。温热的水自肩颈流过,好像淹没心脏,拂动一阵酸涩的痛楚。
想到接下来的事,她目光凄郁地垂首,看着还未被染上绯红的白嫩肌肤,渐渐的,竟也有些习惯过后的从容了。
她未有穿抱腹,而是径直拾过雪白绢纱的中衣套在了身上,腰带松松在腰间一系,走出浴殿。
寝殿里的那张四面屏风床榻上,兄长已经沐浴过,正在等她。
作者有话说:
噫~好酸好酸~
对了牢中那种生物作者也害怕,所以就不写明了免得做噩梦~评论区别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