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5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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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人群之中的江泊舟却脸色铁青。


    此次北上,陛下带的多是朝中重臣,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却又带上了他。


    然一路上,陛下与公主同舆而行,几乎不避耳目,就差是宣告天下兄妹不伦之事了,如此不合礼法之事,满座公卿,竟无一人上谏。


    他愤愤拂袖,径直离去。有人笑道:“江御史这是又要去扰陛下雅兴了。”


    人群中哄笑依旧,谢诲却仍旧未明。


    他身为洛阳地方长官,一心只想在天子跟前挣个表现,前时虽知晓了乐安公主跟随圣驾来了洛阳,但陛下始终未让她公开露面,便料想只是有些圣宠的公主,终究不及朝中那位炙手可热。如今见陛下携她观灯,才明了圣宠非同一般。


    他正愁备下的那十几个美姬无有献给陛下的机会,眼下,这机会便来了。


    自古长公主固宠多是送美人,他先将美姬送至公主处,再由公主出面转送陛下,岂不是一举多得的美事?


    ??


    龙门离城中尚远,加之明日还要在此游玩一日,桓羡并未回城,而是歇在了洛水东岸临时搭建的行宫。


    大约是没想到天子会带薛稚来,行宫中未有她的营帐,她被送进桓羡的那一间,如同一个精致的玉偶人,坐在床畔,由着他替她清洗一双玉白双足。


    “哥哥能给我讲讲我父亲么?”良久的静默之后,她问道。


    烛光熠耀,照得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水面金光粼粼。桓羡薄唇紧抿,抑下逸到唇边的笑。


    瞧,这又是能用得上他了。


    他很少做这些服侍人的事,即便是在先帝面前也是没有过的。此时却格外耐心,用毛巾将她足上的水珠擦干:“栀栀想听什么?”


    薛稚并膝躺进柔软的被褥里,犹豫了片刻道:“……我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样的人。”


    说来可笑的很,她长了这十几年,都不了解她的父母。


    他们一个是先帝朝的禁忌,一个是如今朝廷的禁忌。没有人会告诉她,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


    ……


    这夜,薛稚在黑暗中听他讲完了有关父亲的生平,忍了半夜的眼泪哗哗如注,扑在他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原来,她的父母并不是外人所说的感情不和。


    原来,他们感情甚笃,她从来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父亲的死,更是先帝指使,一切只为强占她的母亲而已。


    他甚至会为她的母亲辩解:“贺兰氏应当不是不要你,而是她在宫中本就处于众矢之的,桓骏又十分介意你父亲的存在,对你不管不顾,才能保护你。”


    况且又何尝是不管不顾呢。


    倘若贺兰氏真不管她,怎会一次次纵容默许她拿她的份例来补贴他们。


    忆起记忆里那个永远张扬明艳的美人,桓羡眼神微微沉凝。


    一方面,他知道一切罪孽都是桓骏犯下,怪不到贺兰氏身上。


    然另一方面,阿娘究竟是因她而死,又怎可能毫无恨意。但把这些全怪在妹妹头上,不过是他的一点私心罢了……


    私心想要占有她,得到她,迫她乖顺地待在他身边,为她母亲赎罪。


    薛稚急切地追问:“那,那我母亲呢。她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说我父亲……”


    这话一出,顿觉帐中气氛都凝固了下来。桓羡轻拍她背,犹如小时候那般将她抱开些许,哄她入睡:


    “睡吧,时候不早了。明天,我们去红叶寺。”


    她知她又提了不该提的人,却不愿放弃,把心一横,如只失孤的小鹿伤心欲绝地望他:“哥哥……”


    一双柔荑紧紧地攥住他白色中衣的衣角,眼中流下泪来,楚楚可怜。


    这样依恋极了的姿态,和她幼时一模一样,也显而易见的,是四个多月来首次和解的讯号。


    桓羡只觉呼吸都紧了起来,柔声问:“怎么了?”


    他能感觉得到,自今夜和她提起她父亲以来,她待他的态度明显缓和。


    也许是因为骨子里的害怕再被抛弃,也许是因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唤他一声父亲,总之,她对他四个月以来的冷漠首次被打破了。


    “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如他所料的,薛稚睁着双水汽氤氲的眼瞳问,在烛光下熠耀如星。


    桓羡眼中柔波一闪,攥着她手再度将人揽入怀中:“当然。”


    她又微微挣脱了些,依旧看着他眼睛固执地问:“也永远不会抛弃栀栀吗?”


    这样的四目相对,彼此心间的情绪都似透过眼睛落入对方眼里,心绪再无遮掩。


    他在那样温软的、欲说还休的眼波里陷进去,内心如有千面鼙鼓一道欣喜地擂起来,第一次知道,得到她的倾慕与承诺,感觉竟如此奇妙,心脏处全被喜悦充溢,快活得似要炸开。


    于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答:“只要栀栀肯要哥哥,哥哥永远都是栀栀的。”


    她似松了口气,眼儿红红的,将脸偎进他暖热的胸膛。吐出的呢喃有如寒烟缭绕在他脖颈间:“哥哥……不要负我……”


    未尽的字句都融于交融的唇齿间,她主动奉上自己,微凉的指尖探入被薄衫禁锢的腰线,在他尾椎处激起片片颤栗。


    意识却无比清醒。


    她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件事终究瞒不了多久。


    眼下,他对她的一切纵容与温柔都只是愧疚之下的假相,一旦他知道她才是杀害孩子的凶手,他又会恢复为原来那个阴鸷冷厉的桓羡。


    他骨子里的偏执与疯狂,就从未真正改变过。


    所以,她不能再这样与他冷战下去了。虽得了一时的清净,却终究逃不掉。她要如莲央所说,尝试着拿捏他,麻痹他,然后找寻机会离开。


    不管去哪里,只要逃离他……


    次日一早,桓羡将她自睡梦中摇醒,要带她去爬洛水东岸的红叶寺。


    此寺为前朝北方虏国接待自印度远道而来的高僧所建,寺中种植着许多被高僧从印度带来的奇花异草,非中土所有。


    山寺静若无人,当薛稚环着兄长的脖子被兄长背上山寺之时,一眼便瞧见了山门下密林间种植着的正当花期的白色花卉。


    ??曼陀罗,传闻里华佗用来制造麻沸散的主要原料。


    作者有话说:


    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曼陀罗是用来阉割动物时候麻醉的……啧啧啧


    龙灯参考遇龙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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