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4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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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我是老队长,咱家老大又是队长,你戴个这玩意出去,让村里人咋想?还跑到那个泼妇面前去炫耀,这下好了,要是她真去公社闹,我和你没完。”
赵德厚藏着掖着,日子从不敢过太好,可自从老大当上队长后,这个娘们就飘的不是她了。
“我就是气不过,咱看上周家那个死丫头,是她们的福气。
她们竟然不愿意,还不给你这个老队长面子,都这么多年了,咱在村里,谁敢这样不给咱赵家脸?
谁不巴结着咱?
就那个周老抠和王翠芬,即使当着村民,也不给咱留面子,咱怕他啥?你咋就这样怵他们?”
赵婶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搞不懂,前几年,她被那个王翠芬欺负成那样,赵德厚把她关在家里,说啥也不让她报复回来。
“你个妇道人家,懂啥。”
赵德厚不往那上面说,骂完赵婶子后,打开门,就见小儿媳妇端着盆,慌里慌张的往灶房走,他眯了迷眼,对身后的赵婶子说,
“你是怎么当这个家的?老三媳妇都敢听我这个公公的墙角了?
要是实在不会当这个家,往后这个家就让老大媳妇当。”
“你个没良心的……又不是我让她听的。”
赵婶子在屋里哭哭啼啼的,他的大儿媳妇,胡彩云过来请示公公赵德厚开不开饭,得到赵德厚的点头后,这才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一碗擀的劲道的油泼辣子面送到赵德厚面前。
然后又给赵德厚端来了一盘炒的焦香的花生米,和半瓶白酒,以及一个酒盅。
给公公倒上酒,站在一旁候着,
“老大今个去公社开会去了,你把饭给他留着。”
赵德厚端着碗,用筷子麻利的拌好面,往嘴里抄了一筷子,不由得点点头,这个大儿媳妇做的面,最得他的心,就连老婆子做的面,都比不上这个儿媳妇的。
“爹,我给他留好了。”
胡彩云当年走了狗屎运,才嫁到赵家,身份虽然比不上她其他两个妯娌,可在这个家,是最得公公看重的。
周老抠给二儿子娶的是教书先生家的闺女,给三儿子娶的是隔壁大队副队长的妹子,给老大娶的是一个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的白脖的闺女。
他的大儿子气盛浮躁,他的两个弟弟都比他稳重,就连赵德厚都头疼这个儿子,但好在当年给他娶了一房好媳妇。
这个媳妇可比他这个儿子强多了。
等赵德厚挥挥手,让她下去吃饭,她才下去,走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她婆婆的那屋。
“就知道巴结人。”
胡彩云回到灶房,赵老三的媳妇摔盆子砸碗的,拿话讽刺着这个娘家最穷,整日里就知道在公公面前卖好的大嫂。
“别让爹听到,否则爹又要生气了,大夫说了,咱爹要少动气。”
胡彩云没有还嘴,而是好心劝她,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两个妯娌,平常对她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这有能改变啥?
她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你可真是会装啊,爹都不在跟前,你装给谁看?”
刘小草最看不上她这幅样子,她话刚说完,就见门口站着她那个黑着脸,端着碗的公公,她吓的顿时低下了头。
……
“婶子,婶子……”
刘小娥和王翠芬正热火朝天的,一个人洗菜一个人切菜,把案板都搬到了院子里,周文则是在俩人之间来回运菜。
听到外面有人拍门,王翠芬和刘小娥,还有周文,连忙把院子里扎眼的东西,给搬回了屋里。
“你找我奶干啥?”
拎着一包点心的胡彩云,见周家的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姑娘的头来。
“猫蛋,你奶在家吗?我来看看你奶。”
“没在家,我二娘也没在家,就我一个人在家。”
周文知道她,她是那个赵军的媳妇。
“没在家啊,是我来的不巧,这点心你拿着吃吧。”
胡彩云明明知道王翠芬和她那个儿媳妇刘小娥在家里,见她们不肯露头,也没说啥,想把手中的点心给猫蛋。
“我不要。”
周文说完,把门啪的一声关着了。
胡彩云纳闷的很,村子里的娃都稀罕这点心,这个猫蛋咋就不稀罕?
不过转念间就想通了,她爹是技术员,这去城里一趟,肯定吃了不少好东西,所以瞧不上这下面的点心了。
周文趴在门缝见她走了,她刚走没一会儿,赵家那个三儿媳妇拿着包袱,抹着泪回娘家去了。
王翠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赵家大儿媳妇肯定是受她那个公公的意思,拿包点心想糊住她的嘴,不让她去公社闹。
哼……
把切成块的萝卜,用水煮出来萝卜气,然后用手捏干净水分,折腾好几遍,才放进坛子里,最后把煮好放凉的香料水,倒了进去,没过萝卜。
又往里倒了三碗醋,这醋可不是随便的醋,而是那正经大米酿出来的醋,王翠芬的公公周太爷说过,这样的醋,吃起来,甜,醇,柔,又带着一种米香。
最后倒进一碗切碎的红辣椒,就用黄泥糊住了口。
麻油不能现在放,等从罐子里拿出来吃的时候再放最好,那个时候香味不会散。
王翠芬做的已经不怎么讲究了,照周太爷说的,就连辣椒,都要是四川那边的长的跟小手指那么大的辣椒是最好的。
可现在饭都要吃不上了,还讲究个啥。
萝卜暂时只腌了这一种,等山上周老抠今个去那种的菜种出来后,再腌其他两种。
其他两种,一种是晒干的腌法,一种是蒸干的腌法,前者用酱,后者用酒。
反正各有各的风味。
周文这三种都爱吃,还有她奶拿白菜和腊肉在一块做的坛肉,更是让人想想都留口水。
每年过年,队里分的猪肉,王翠芬把它抹上盐挂起来先放上一两个月。
等做坛肉的时候,把它上锅一蒸,切成片。
然后用储存在地窖里的白菜,一片白菜包一片微黄透明津亮油脂的腊肉片,用葱丝系成四四方方的块状,一块压一块的码在坛子里。
等上几个月,开口启封的时候,坛子里油汪汪的,扑鼻一股子糟肉香。
那白菜早就被腊肉出来的油给浸的软绵绵,油滋滋的了。
吃一块,满嘴流油,能香到让人哭。
中午王翠芬把刘盼娣送的三条咸鱼,做了其中一条,另外一条,留到逃荒再吃,剩下的一条,让刘小娥给她爹娘送过去了。
掺粉条子,白菜叶一块炖的,烧的劈开的木柴,那条鱼王翠芬早上就温水泡一上午了,做的时候,锅里加了点油,就把鱼放进去煎。
煎的两面金黄,散发着鲜香鲜香的味道,才把葱,辣椒放了进去,周家人都爱吃辣,顿顿离不了辣椒。
开春的时候,自留地就种了一茬红辣椒了,到现在没有拔,还在结辣椒,平时王翠芬把家里的鸡屎撒进去。
虽说菜种的稠,可地有劲的很,种出来的菜都不赖。
从山上种菜回来的周老抠,到家后,放下身上的篓子,从里面倒出一小堆的野核桃,喊猫蛋过来吃。
村里的娃就爱吃山上的野核桃,香的很,今天也是周老抠运气好,往山里走的深,刚好碰到一颗核桃树,还带着青皮哪,他用棍子敲下来几个带回来了。
核桃肉还有点嫩,等秋播的时候就应该差不多了。
周老抠蹲在地上,用锤子给猫蛋敲着核桃,把外面那层青皮剥掉,才露出核桃来。
等着吃的周文和刘小娥蹲在一旁等着。
灶房没人给王翠芬烧锅,王翠芬扯着嗓子正要骂,从外面回来的周老二钻了进来,熟练的坐在灶房前,往里面添着柴火。
“娘,你的手艺真不是吹的,我在村头上就闻到了这香味。”
一大早就去外面找做木匠的老师傅回来的周老二,看着锅里翻动的鱼块,把他娘夸的心里乐开了花。
“待会做好,你多吃点……”
王翠芬往蹲在院子里只顾着敲核桃的周老抠那扫了一眼,小声对儿子说,
“我特意挖了一大勺猪油,你爹不知道,香的很,你快闻闻。”
周老二站起来,弯着腰,闻了一大下,
“咦,我说哪,这鱼咋这么香,原来放了这么多的油!!!”
周老抠往灶房看了一眼,就见老婆子和老二正凑在一块叽叽哇哇的说着啥。
“爹,快敲啊。”
刘小娥嘴里还没吃完,就催促着周老抠。
周老抠回过神,连忙继续又敲了起来。
“要是你爹知道我炖鱼用了这么多油,肯定该说我了。”
王翠芬往罐子里的猪油里掺了点水,这样看着和以前一样多。
虽说王翠芬不怕周老抠,可也不想听他唠叨。
当年教她做菜的公爹说了,这做菜,一定不能舍不得放油,不舍得放油,做出来的菜,不香,不好吃。
“那板车的事咋样了?找到人没?”
“咱家人一个塞一个糊涂,那我媳妇小蛾的爹不就是做木匠活的吗?我爹还让我跑远地方找。”
周老二提起这事,就埋怨的不行,他没想起来,他爹也没想起来,就连小蛾都没往这上面想。
“我的娘啊……倒把你岳丈会干木匠活这事给忘了个干净……这真是守着瓜田找瓜田。”
其实这也不怪王翠芬他们,最近这几年,吃都吃不饱,谁还有那个闲钱请木匠啊,刘小娥的爹,整天下地挣工分。
之前别的大队有个木匠给邻居打了一张饭桌,收了人家五分钱,还没出那个门子,就被人当成投机倒把的给抓走了。
周老二想好了,等吃完晌午饭,就去他岳丈家走一趟。
“二哥,恁家今个做啥饭啊?咋恁香?”
周老抠把砸好的核桃分给儿媳妇和孙女,转头看去,
“是老三啊。”
当年周老抠的亲爹逃难逃到这,和一个同样是逃难过来,带着一个男娃的寡妇,搭伙过起了日子。
周红眼就是他爹和那个寡妇后面生的,分家后,单过了,周老太爷一直跟着周老抠这个儿子过。
周红眼之前不叫周红眼,但有只眼常年发红,所以人就给他起了个这个外号。
这都快热天了,他还穿着一件薄棉袄,敞着怀,凑到周老抠跟前,要挖他烟袋里的烟丝。
“我的烟丝也抽完了。”
周老抠把烟袋递给孙女周文,让她给他放回屋里去。
周红眼见那烟袋里明明还有烟丝哪,他这个二哥就是太抠了,对他这个亲兄弟都这样扣,真是没天理了,他也不生气,自顾自笑呵呵的,和周老抠拉呱着闲话。
那发红的眼睛一直往灶房里瞟,他这个二哥家里的日子过的就是赛神仙啊,瞧这鱼都吃上了,还这样香,这是放了多少油啊。
还别说,他这个二嫂做饭就是好吃,比他媳妇做的好吃多了,压根没法比,就连大嫂都比不上她。
就是他这个二嫂,人实在不咋地,走在路上,都拿眼白他,一点都没有大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