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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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玉仅仅比时瀚大十二岁而已。正因此,时瀚从小就看陆慧玉不顺眼,而陆慧玉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继子也是处处防范,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算谈不上深仇大恨,但也是势成水火。今天时瀚回了家却不肯进门,就是不想与继母单独相处,所以直到父亲忙完工作离开书房,他才肯进家门。
张妈知道时瀚看见陆慧玉就烦心,但毕竟陆慧玉是时君道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无论如何时瀚还是得给她些面子,所以刚才才开口唤他。
时瀚明白张妈的苦心,张妈在时瀚七岁那年进了时家做佣人,没多久,时瀚的生母重病,张妈就开始照顾时瀚,后来时瀚的亲生母亲去世,时瀚的饮食起居就更是都由张妈一手操持,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时瀚也把张妈当作半个母亲,所以对她很是尊敬。
他看了看张妈,没说什么,转身径直走进了起居室。
“爸,”刚走进去,时瀚就对时君道毕恭毕敬地鞠躬问候,而在看到陆慧玉时,时瀚只是对她点了点头,随后就不再看她。
陆慧玉看到时瀚这副冷淡的模样,心中自是不悦,但碍于面子,她还是主动开口道:“小瀚回来啦。”
时瀚依旧没看她一眼。
时君道对儿子与妻子之间的矛盾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也没强求儿子要对陆慧玉恭恭敬敬,笑了笑说道:“坐吧。”
得了父亲的允准,时瀚坐在了父亲对面,他刚落座,目光就扫到了父亲的臂弯此时正被陆慧玉牢牢地抱着,像是考拉抱着大树,这让时瀚心里一阵烦躁,瞬间就别开了目光。
大概是也觉得在儿子面前这样不妥,时君道强行把手臂从陆慧玉温软的怀中抽出来,他端起桌面上的一杯茶,吹散了杯边氤氲的热气,浅浅地抿了一口。
时君道砸吧着舌尖上好茶的苦香,好一会儿,他才放下了手中的青花瓷杯,跷着二郎腿对儿子说道:
“今天早报的时候,你很给我争脸。”
时君道说的是镜衡物流,他三个季度之前才把镜衡物流交给时瀚管理,而时瀚又的确是做生意的好手,接管镜衡物流三个季度而已,营收同比增速提高到接近50,在今天的早报会上狠狠地为时君道挣了面子,也堵住了那些不同意家族继承制的股东的嘴。
时瀚闻言很是谦逊地笑了笑,说道:“是父亲您一直栽培我。”
听着这父子俩的对话,陆慧玉心里有些不太舒坦。她嫁给时君道二十多年,也生了个女儿。时君道表面上对这个小女儿万般宠爱,但实际上陆慧玉明白,时君道将来肯定是要让时瀚全盘接管镜衡,而自己的女儿,将来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就是嫁个豪门,做无聊的豪门阔太。
陆慧玉自己现在就已经是豪门阔太,所以她太明白其中的不易。且不说家里有时瀚这样难对付的继子虎视眈眈,就算她与时君道是原配,她也不过就是个被丈夫养在金丝鸟笼的宠物罢了,做什么都要仰人鼻息。
陆慧玉实在不想让女儿也过这样的日子。
想了想,陆慧玉开口说话了。
“小瀚聪明能干,君道你也可以放心了。”
时君道闻言笑着点头,连连称是。而时瀚却不语,他知道继母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夸自己。
果然,陆慧玉接着就说道:“小瀚这么能干,都是君道你栽培得好,你看小瑟也二十四了,君道你……”
然而还没等陆慧玉把话说完,时君道就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小瑟是个女孩子。商场风险那么大,你干嘛非要让女儿也牵扯进去?当初小瀚被——”
时君道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他转过脸看了看时瀚,而后脸色不好地佯装咳嗽了几声,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时瀚却是很平静,垂眸抿了抿嘴,笑道:“没关系。您不用在意。”
他说罢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那茶是否已凉,就往嘴里灌。
茶水还烫,可落进时瀚的血里却是冰凉的。
二十六年前,十一岁的时瀚被人绑架,绑匪索要五亿高额赎金,而他的亲生母亲当时已经在病榻缠绵许久,听说了儿子被绑的消息后,急火攻心,还未等救出儿子,就撒手人寰。
到最后,时君道给了那五亿的赎金,时瀚获救,可他却也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一个月后,穷途末路的绑匪被警方当场击毙,五个月后,时君道迎娶了陆慧玉。
后来陆慧玉生了个女儿,时君道给她取名叫时瑟。时君道中年得女,对女儿自然是万般宠爱,为了避免再发生时瀚当年的状况,二十多年,时君道从未让时瑟在任何媒体面前曝光,因此至今外界无人见过时瑟真容。而时君道不肯让时瑟也在镜衡谋职,也是因此。
父亲对妹妹过于明显的偏爱与保护,令时瀚由打心里不忿,既是为自己,也是为自己早逝的母亲。
在吃晚餐之前,时瀚去起居室旁的盥洗室洗手,他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清澈的恒温水流随即喷涌而出,洗过手后,他抬头看向镜子,目光突然一暗。
陆慧玉此时就斜靠在盥洗室的门框上,她抱着手臂,脸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在时君道的面前,时瀚尚且对陆慧玉视若无物,此时四下无人,时瀚对陆慧玉更是不可能有好脸色。他垂眸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擦干了手之后,他连看都没再看陆慧玉一眼,就要与她擦身而过。
而当他走到陆慧玉身边时,陆慧玉却突然开口说话。
“你最近没和你妹妹联系吗?”
时瀚闻声脚步一滞,他没看她,冷声道:“时瑟是你女儿,和你有联系不就够了。”
“可是小瑟也是你妹妹,更何况她现在离你更近。”陆慧玉闻言转身,她直视着时瀚冷峻的面容,把之前在时君道面前作出的和蔼可亲全部收了起来。
“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就别牵扯到她了吧。”
时瀚闻言发出一声哂笑,他后退了一步,抄着西裤口袋,半侧过身与陆慧玉四目相对。
“恩怨?我难道该和您有什么恩怨吗?您对我做过什么吗?”
时瀚听起来像是玩笑的反问却令陆慧玉脸色微变,她错开时瀚的目光,抿唇不语。
继母的不自然落进时瀚眼中,他眼神里掠过一瞬的嘲讽。而后他垂眸抚了抚袖口,漫不经心道:“时瑟是个成年人了,她想要做什么事业,父亲都允准了,我作为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更加没有立场去干涉。就算是有什么话,还是您这个亲生母亲更方便些吧。”
“可你毕竟是她哥哥,同代人当然更——”
“同代人吗?”还未等陆慧玉把话说完,时瀚就笑着打断,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情,发出一声怪笑。
“比我小十三岁的同代人?那要是这么算的话,您只比我大十二岁,您和我也是同代人呢。等量代换,您和时瑟是不是也应该算同代人?”他的语气很是尖酸。
“你!”
陆慧玉被时瀚那张利嘴惹怒,但时瀚却没给她任何发作的机会就果断地转身离去。
看着时瀚笔直的背影,陆慧玉不甘地咬了咬牙。
她正想追上去,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到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写着“宝贝”二字。
陆慧玉一看到这条微信就立刻变了脸色,她点开微信,发现对方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看起来是一间空旷的练习室。
她刚看过照片,对方就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妈妈,我最近练习任务太紧了,今天没办法陪你和爸爸还有哥哥一起吃饭了,抱歉抱歉[哭]”
女儿的消息最后还附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陆慧玉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温柔慈爱起来,和刚才与时瀚强硬对峙时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