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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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玉一句话话音未落,她腕间青色刀锋已经朝着屋里的男子直逼而来,眨眼间架上男子肩膀,使了巧劲往下一压,卫嘉玉哪里是她对手,来不及反应便感到手腕一痛,已叫她反折了手臂,整个人被压到了墙柱上。“还不说实话?”她冷声质问,“你究竟是谁?”
卫嘉玉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狼狈,闻玉按着他手腕上的穴道微微用力,那一下寻常习武之人都要疼得受不住,卫嘉玉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不过他下颔紧绷,没有如她意料中那样发出痛呼。这点皮肉之苦似乎反而使他恢复了冷静,又成了她一路上碰见的那个如玉石一般冷硬的青年,二人相隔一掌的距离冷眼对峙,谁都不能叫对方退步。
突然,闻玉瞥见他手腕上扎着的帕子,是那晚在山坡上他为了救她划破手,闻玉亲自替他包扎的。她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迟疑,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就在方才,她已经探过他的脉搏,确定此人确实全无半点内力,而且两人下午才在村口分开,左右不过一个时辰,屋里这情形与他或许没有什么关系。
卫嘉玉等她倏忽松手,这才闷哼一声,过了好一会儿疼得颤抖的左手才又渐渐恢复知觉。
他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信纸递过去,闻玉接过信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微变,像是再三确认这信上确实是熟悉的笔迹之后,才又抬起头狐疑道:“这是你从哪儿找到的?”
“桌案旁的书画桶里,贴壁藏在里面。”卫嘉玉冷冷道。
那是闻朔藏东西的习惯,除她以外没人知道。
闻玉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他,忍不住在脑海中将他与闻朔进行一番比对。原先没有注意,但现在细看之下,发现二人确实有着几分相像。可卫嘉玉肤色白净,眉眼细长,生得十分文静,因为不苟言笑的原故,难免令人感觉难以亲近。但闻朔是个十分爱笑的人,他披发蓄须,举止不羁,并不像这乡间寻常的父亲那样管束她,在她记忆中,他甚至从没有同她正经生过气,于是叫她一时间难以回想起他正颜厉色的模样。因而这么几日下来,她竟也从没觉得卫嘉玉有哪里面熟。
可闻朔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在这之前,她可从来没听说过自己还有个未曾谋面的哥哥。
见她这副神情,卫嘉玉便知道闻朔多半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自己。他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眉眼越发晦暗不明,但似乎无意多加解释,只转过身目光在这屋里转了一圈,略加分析:“他离开应当已有几日,这屋里破坏的痕迹还新,像是白天才有人来过。”
窗边放着的兰花已经有些蔫了,看起来起码有三天没有浇水。
卫嘉玉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那时他可有什么异样?”
闻玉回想起进城前闻朔送她出门的情景,与寻常并无什么不同。每年这时候她都要带缝制好的裘皮进城去卖,临走前闻朔还嘱咐她别跑出去就玩得高兴忘了回家。
要说当真有什么不一样的……
闻玉微微皱眉:“出门前他把自己的剑给了我。”卫嘉玉见她解下背上的布包,露出里面的长剑。这把剑通体乌黑,阳光下却又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一眼就能看出是把好剑。
只是尽管如此,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闻玉大概看出他的心思,于是又强调一遍:“他平常可不舍得我碰这剑,更不要说带着它出门了。”
卫嘉玉听她这话:“你说他是故意将这把剑留给你?”
闻玉不作声,她甚至还没有接受闻朔离开的事实,总觉得等太阳下山,他就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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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田旁支着一家茶摊,卫嘉玉坐在木桌旁,看着不远处与茶摊伙计聊天的女子,不免有些走神。
他对闻朔的印象其实已经很淡薄了,那时他还住在卫家北边的园子里,卫灵竹陪他的时间很少,一天到晚只有闻朔和他在一起。那时他还叫卫朔,常穿一身白色儒袍,卫嘉玉读书时,他就坐在一旁的桌案上写字或是作画。他会每日定时抽查他的功课,比府上授课的夫子还要上心。
卫朔不算是十分严厉苛刻的父亲,但也绝不温和可亲。在卫嘉玉的记忆中很少见到他笑,就像他也很少见到母亲笑。他那时候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夫妻应当是上面样的,是不是也是这样聚少离多,虽然相敬如宾却又不叫人感到亲近。
但是闻玉口中的闻朔,与他印象中的那个父亲大相径庭。他会与人打赌替她赢回一把短刀,拿针线替她在帕子上绣上名字,也并不勉强她学习功课,纵容她与伙伴打架,还肯教她功夫……若不是因为屋中的信,他很难不以为自己或许是找错了人。
就在这么走神的功夫里,闻玉又回到了桌旁。
她没有察觉到对面人的异样,只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碗,一口喝干净了里头的凉茶,这才说道:“这两天没人去驿站租车,村口也没人见过他出去。大路叫雨水冲坏了,他也没法往西走。这样一来,人多半还在村里。”
万年村统共只有这么大点的地方,他还能去哪儿?
她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连着灌下去三碗凉茶才稍稍平静了些:“说说你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嘉玉沉默不语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闻玉接过来一看,发现那信上的字迹与留在屋里的那纸信笺上的笔迹一模一样,显然出于同一人之手。
卫嘉玉平静地同她解释道:“一个月前,他托人带信给我,要我来沂山一见。”
闻玉闻言一顿:“他常和你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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