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置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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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安笙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说我舍不得杀他?”“对啊。”裴冬说道,“您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特别容易心软。若您真的讨厌一个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人的感受,又怎么会管他会不会痛,是死是活呢。”
在裴冬眼中,他从小经受非人的折磨和打骂,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作为一名阶下囚奴隶的人情冷暖。
他感受过近乎暴行的侮辱,那种痛彻心扉的苦痛,如果不是娘亲拼了命护他,他可能年幼便暴毙夭折。
裴冬与那些人无冤无仇,没有杀人放火,安安分分,可偏偏无端的仇恨几乎近百倍的报复到自己和娘身上,尽管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偏偏他们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故的恨,可这个吃人的人间,偏偏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百般刁难。
而这个好心人哥哥口口声声说真的恨江屿晚,会让他偿命。
可裴冬知道,这并不是安笙的真实想法,至少他目前的行为与他的言语并不相符。
既然憎恶,又怎会帮他亲自疗伤包扎伤口,又为他熬药养伤呢?
安笙说是利用,可是若是真正的利用一个仇人,会为他做到这般地步么?
打完水,回到房间,安笙还在想方才裴冬说的话。
一个六岁小孩,居然说他对江屿晚舍不得下手。
开什么玩笑。
在他看来,江屿晚不过是他手中一只随手便可捏死的蚂蚁,又何必在乎?
反正在这个世上,除了南诏,他能挂念的人一个都没了。
所有能亲近的人,都死了个干净,最后还被墨国国君寒了心。
所以安笙现在又何必管他什么家国,管他什么大义,只要能救出师父,这个天下的一切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六年前,安笙同裴冬一样也沦为一名受人欺辱的奴隶,他凭着救出师父的唯一一丝信念,苟延残喘。
当时的安笙还在相信墨国,相信墨国国君能够出面协商救出南诏,可是三年过去了,关于南诏的讯息却越来越少。
他好不容易逃回墨国,跪在墨国大殿上乞求皇上,尽全力搜寻南诏的下落,可是得到的答复是无能为力。
安笙苦苦支撑的信念崩塌,他万万没想到南诏作为墨国国师,为国家鞠躬尽瘁,被抓之后,国君能够将其如同废棋一般弃之不顾。
年轻气盛的安笙,刚从皇甫逃出生天,没有休息一分一秒,就跪在大殿之外,乞求皇上能回心转意,救救他的师父。
可任凭他跪到天昏地暗,跪到口干舌燥,跪到昏厥不醒,整个朝堂之上,没有一个人帮着他说话。
安笙见乞求无果,气急败坏,直接闯上大殿和皇帝当庭对峙,吵了个天翻地覆。
垂垂老矣的墨国皇帝,懦弱且昏庸,最终念在他是功臣之后,没有治他个大不敬之罪,只是罚他以后不得再上朝堂一步。
孤身一人的安笙,回到自家府邸,看着空荡荡的宅门,整个人近乎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