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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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每次遇见货郎的情形都是猝不及防的,这次却全然不同。邱天看着船划破水面而来,渐渐地,依稀能看到船上的人——陆爷爷坐在船尾抽旱烟,撑船的似乎是陆丰年。
她不自觉又往前走了几步。
然而好心情没有持续很久,旁边稻田里传来几道不和谐的声音。
“货郎这一大早又来了?”
“我看看——还真是。”
“有阵子没来了,这是要多跑几趟补回来?”
“这爷孙俩一个撑船,一个卖货,也不知能不能挣上吃的,好好挣点工分不比啥都强?”
“成分不好呗,又掐尖要强的,南角村大队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嗨,就怕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还是年轻,眼看着要说媳妇了,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能跟他。”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不正干。”
船的划水声越来越近,农人的闲聊戛然而止。邱天偏头看去,目光染上连她自己都浑然不觉的冷意。
如今的年代,集体大生产诚然是现实需要,可市场经济迟早会放开,个人经营自主创业终究会成为大势所趋,自己尚站在井底,却用不足寸许的眼光去评判一个靠勇气和智慧吃饭的人,那是他们的狭隘和愚昧。
陆丰年停好船,挑着杂货担走下来,他步伐很稳,如履平地。
邱天迎上去,重又拾起笑容,“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陆丰年走过来,注意到放在不远处的竹篓,笑着说,“我瞧瞧都有啥好东西。”
邱天返身跑回去,拖拽着竹篓朝这边走,陆丰年也紧走几步,放下杂货担,蹲下看竹篓里的东西。
“野笋,蕨菜,哟,还有地木耳,配着鸡蛋炒一炒那叫一个香。”
邱天手撑篓边低头看,“原来这是地木耳啊。”
那会儿独自在山上,她并不知这像木耳又像紫菜的东西是啥,可直觉告诉她这东西能吃,便顺手采挖了些,没想到歪打正着——早知道就多挖点了。
“对,地木耳,也叫雷公屎,下了雨才出来。”陆丰年说。
“雷公……屎?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吃。”
陆丰年又笑了,“实话,不过确实是好东西。”
听他这么说,邱天更后悔没多挖点了,看来还是准备工作没做充分。
田垄窄,货郎挑着宽而重的杂货担,是以两人只能前后排着走。
邱天背着竹篓走在前面,今天起了个大早,且又干了那么多活,她又累又乏,身形显得几分懒散。
陆丰年走在后面倒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问,“累了?”
邱天懒洋洋拖着腔调,“是啊,你要帮我背吗?”
“那你帮我挑担?”
“……”
行,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活该找不到媳妇。
及至走到村口,邱天将竹篓摘下来,生无可恋地长叹一声,“我得回家了,一会儿还得去地里干活。”
陆丰年也不知咋回事,一看她各种小表情就忍不住笑。
“行,竹篓下次来再还你。”
“哦。”
邱天伸伸腰扭扭脖子,转身就走,刚迈出几步,陆丰年却又把她喊住了,她停下脚步回头,“还有啥事?”
陆丰年走过来,朝她伸出手,笑意比春风还要和暖几分,“好好学习。”
邱天心中一动,下意识低头。
不得不承认,在某一刻,她以为货郎的掌心里定然又是一颗糖果或是一块桃酥。
可全都不是。
他的手心里,分明横着一支原木色铅笔。
邱天的眼眸随之一颤,心里流露的已不单单是感激,更有说不清的感动,混杂着温暖,以及莫名的心跳。
如此繁复的情绪之下,她呆立着忘了回应。
“拿着。”陆丰年掌心向上扬了扬,示意她接过去。
踌躇须臾,她缓缓探出手,指尖先触到铅笔,接着在他掌心一触即离。
“谢谢你,你怎么……”邱天抬起头,眼圈莫名泛红,“你怎么这么好呀?”
见她这副将要哭的样子,陆丰年只觉诧异,声音却不自觉温和两分,“在家里放好多年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邱天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倏忽间又想起渡口旁那俩农人说的话,他们说……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能跟他。
这怕是世人对他最大的误解——
这么好的陆丰年,怎会没有女孩子愿意跟他?
可是她偏又忆起那则报道陆丰年死讯的新闻,事实上的确没有人跟他,他只活到22岁,还没有娶妻就已命丧菱角河。
偏偏是陆丰年……
她想不通,怎么偏偏是陆丰年?
邱天仿佛钻进了牛角尖,百思不得其解。
先前不是没想起过这一层,可那时她心里更多的是替他惋惜,然而这一次却分明不同,恍然间竟多了很多别的情绪——悲伤,难过,以及一丝丝疼。
是了,他不能未卜先知,此时只能是她替他难过,替他疼。
“陆丰年。”
个头小小的女孩突然这么郑重地叫他的名字,陆丰年不由一愣,随即笑了一声,“咋了这是?”
邱天咬住下唇,借以咬住声音里几分流露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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