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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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你能不能等等我啊?”“嗯?”他当然不明白小女孩的情绪从何而来,还以为她又要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便顺着她的话轻声问,“行……等多久?”
是啊,等多久呢?
三年?五年?……十年?
时间越遥远,邱天心中的悲凉越会加剧几分,且明知他不可能会等到——于他短暂的生命而言,所谓等待,不过是一张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罢了。
恍然之间,邱天被茫然包围,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大抵是明知命运的安排,却又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想以某种方式表达自己无法言明的内心,哪怕是提前了六年的慰藉也好。
于是她轻轻开口,轻声说:“能不能等到我长大?我挣很多钱,然后嫁给你,对你好……行吗?”
陆丰年脑中像凭空多了一串没被破译的电码符号,这几乎是他生而为人十六年以来遇到的第一桩难题,而此时给他出难题的女孩正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
半晌过后,大脑重新工作,女孩说的话得以在脑中重新过了一遍。
陆丰年不得不承认,他生平第一次被一句话堵上了嘴,完全不知该作何回应。
只因为,这句话出自一个七岁小女孩之口。
他无法认真,却又无法不认真。
陆丰年屈膝蹲在小女孩面前,语气半认真半玩笑,“我才十六,可不想老早就找个婆娘管着我。”
邱天脑子转得出奇得快,“而且你也没到法定婚龄。”
七十年代的法定年龄,男二十岁,女十八岁。
陆丰年闷声笑,“那可不,我还年轻着呢。”
邱天使劲点头,“所以再过十年你也才二十六,也还年轻。”
所以你能不能好好活着,活过二十二岁,二十七岁,三十七岁……娶妻生子,柴米油盐,过一个完整而和美的人生?
陆丰年不懂她话里的千回百转,听她这么说,也只觉得十年是多么遥远的距离。
良久,用几分认真的玩笑口吻说,“行,等你到了十八,要是不嫌我老,我就娶你当媳妇吧。”
邱天眸光闪了闪,心脏随之收紧,连跳跃都像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节奏。
氛围在她单方面看来陷入微妙之中,似乎是有点暧昧,可想到自己此时的年龄,暧昧又成了明摆的禁忌。
她猛地醒过神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而站在陆丰年的角度,他看着眼前小姑娘脸色由白转红,眉头紧皱,双目炯炯,像是在害羞,又似乎不是害羞,倒有几分憋闷似的。
“又咋了?”陆丰年笑问。
话刚问出口,一阵轻微的“咕噜”声自女孩腹中传来……
邱天一愣,脸霎时爆红。
陆丰年笑得肩膀乱颤,“饿了?我这儿还有桃酥,你……”
“不吃!”邱天果断摇头,“这是条件反射。”
“啥?”
得,今天不宜说话,连“条件反射”都出来了。
她赶紧解释:“前阵子每每我饿肚子的时候你就给我吃的,所以一看见你,我肚子就咕噜叫。”
“哦?”陆丰年若有所思地沉吟,似乎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所以,你一看见我就觉得饿?”
“………………”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要不是如今这相对淳朴的年代,以及他眼中纯粹到一望无底的赤诚,邱天真怀疑他在开车。
告别了郎后,邱天直接去田里,自是免不了一顿呲哒,可她整个人像置身云端一般虚幻,刘爱花说了啥她全都听不见……
两天后,陆丰年再次来北角村兜售货物,邱天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过去找他。
陆丰年先把先前装野菜的背篓放到地上,接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票递过去,笑着说,“别嫌少。”
邱天眼眸放光,接过钱数了数,五张一毛的,一共五毛钱。
这要放在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五毛钱掉到地上听不见响,连根雪糕都买不到。可现在物价水平低,在农村更是没啥大消费,一般也就几分几分地花,她最近留意到火柴两分一盒,盐一毛一斤,那天听栓子吹牛说城里香到掉眉毛的油条四分钱一根。
这样一比,这五角钱属实不算少,且退一步来说,她让陆丰年代为转卖的野笋野菜都是山里的天然馈赠,除了劳动力,她没额外付出一分钱成本,所以这五角钱跟天上掉下来的没两样。
邱天喜滋滋地接过钱,感觉颇为满意,“谢谢你。”
陆丰年嘴里衔着一根草,话音有些黏,“嗯?这回不直呼其名了?”
邱天一噎,想起那天直接喊他“陆丰年”,思维稍一发散,又想起自己说的那些不害臊的话……
“呃,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她硬着头皮抬杠。
陆丰年点头表示认同,转而又说,“可是我比你大九岁,你是不是得叫我个啥?”
“……”
邱天眯了眯眼,能叫啥?哥哥?叔叔?
可拉倒吧……这家伙才十六岁,对于她二十三岁的灵魂来说,不就是个半大小子吗?
不过看在他这么帮忙的份上,就委屈一下自己吧,反正也不能掉块肉。
邱天清了清嗓子,用七岁女孩特有的清脆嗓音喊道:“哥哥。”
陆丰年一愣,眉眼随即染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