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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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问:“猫罐头真的比猫粮好吃吗?你俩尝过吗?”姜宁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徐森淼则习以为常的抿了下嘴,知道林舟的好奇心又乱窜了,于是默默把一旁的罐头收好,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搬出了奶奶这个永恒的救兵。
她看了一眼上午摔坏的表,认真的说:“该回家了,奶奶说两点半之前回家,可以吃冰镇西瓜。”
林舟就吃这套,立刻拉着姜宁和徐森淼往家跑。
她依旧不希望徐森淼和别人玩,但也退了一步,准许三个人一起玩。她和徐森淼吃西瓜喜欢学动画片的样子从中间咬起,被蹭成小花猫,姜宁则规矩很多,吃西瓜要切成块,要用叉子。
她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玩,但徐森淼不能用叉子吃西瓜,这是最大的让步。
然而现在,徐森淼不仅用叉子吃西瓜了,吃西瓜还不叫她了,林舟看着徐森淼一放学就去找姜宁,看着她们俩一起练习,一起回家,就特别不想说话。
她独自一人踩着碎砖回家,哪块儿路不平整往哪儿走,突然认可了她妈先前逗她的话。知女莫若母,林舒恩说她:气性这么大,真该学唢呐。
唢呐是比钢琴好,唢呐她背得动。
特长生考试安排在五月底,于是林舟过了一个完完整整的糟心春天,考试结束她们仨被徐奶奶喊到家里吃双皮奶,几个人开了电视找电影看,听见徐森淼和姜宁聊着要看新出的柯南,林舟又不乐意了,遥控器按的滴滴响,说要看鬼片。
看柯南都不敢睁眼,看什么鬼片啊,徐森淼怕她后悔,在一旁劝:“最近新出的我都看过了,没有好看的,算了吧。”
姜宁看了一眼满屏脑袋的电视屏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跟着摇头:“是啊,怪吓人的,还是看别的吧。”
林舟只是一时闹性子,脑子没捂住嘴巴,徐森淼搭了个台阶,她原本可以顺坡下驴,结果姜宁一开口,她又原地立正了,就要看鬼片,非要看鬼片。
徐森淼一向顺着她,随她去了,姜宁大她俩一岁,自诩是姐姐,也不和她计较,那几年《午夜凶铃》的风潮还没过去,鬼片市场一片繁荣,虽然制作粗制滥造,没剧情没逻辑,但血浆都没少买,视觉效果拉满。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平均每十分钟死一个人,死法各异,鬼这个笼统的品类被细分,有被手提包夹掉脑袋的鬼,有被鱼线吊死的鬼,有被头发捂死的鬼,还有被做成人彘,全程在地上蠕动的鬼。
不同的鬼怨念不同,武力值不同,但无论哪一位,伴随背景音乐闪亮登场,都能给林舟吓出一身白毛汗。
徐森淼看过一遍,平静得很,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解着剧情,姜宁看着娇气胆小,实则又挑剔又爱较真,非说人家鬼假发套戴歪了,完全不在状态。
只有林舟吓得直抖,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但她自己选的电影,吓哭也要看完,全程没有捂眼睛,也没有上厕所——等她真的想上厕所时,也不敢去了。
这天周自行随团演出,不在家,林舒恩回老家办事,也没回来,林舟早早上了床,不敢睁眼也不敢翻身,板砖一样定在靠近墙角的位置,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挨了两个小时也没能睡着。
浓稠的夜色中声响被无限放大,微弱的风声里似乎有人说话,路过的野猫叫了一声,似乎是院儿里最馋嘴的那只小玳瑁,林舟紧攥着被角,感觉关节已经被攥出了痛觉,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她害怕。
林舟小声哭了好一会儿,花了全部的力气才敢睁开眼,她哆嗦着拧亮了床头灯,被光线晃了眼也来不及挡,抓救命稻草一样抓起了桌上的座机,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可她实在忍不住,还是拨通了徐森淼家的电话。
好在徐奶奶近些日子睡得沉,没有被吵醒,徐森淼声音有些哑,刚“喂”了一声,就听见了林舟稍稍抬高的啜泣,女孩窸窸窣窣的呼吸声和微弱的鼻音夹杂在一起,听起来格外可怜,像是一只受惊的猫。
“小淼——”她哭道。
那是徐森淼第一次深夜离开家,林舟缩在床上,把自己团成了一小团,见到她来哭的更凶了,抑制不住的泪水擦过脸颊,滚进了白色睡裙的领口。
房间只有一个枕头,两个小孩子靠的很近,徐森淼学着小时候奶奶哄她的样子,轻柔的、缓慢的拍着林舟的后背,于是鬼怪邪祟不近身,两份温度不同的心跳慢慢趋于统一,趋于平稳,林舟紧绷的身体终于缓和,声音还是抖的,但已经不哭了。
“再也不看鬼片了。”
徐森淼笑了一声,惹来抗议。
“不准笑。”
“好,不看了不看了。”
姜宁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姜宁手里的小玩意儿也越来越多,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就会给林舟和徐森淼带香水小样玩。
她从小在外学跳舞,家里又经营美妆,所以格外讲究,见她俩把香水当花露水喷,愁的不行,手把手教着:“错啦,香水是要喷在耳朵后面的。”
于是林舟和徐森淼喷完,总要嗅一嗅对方的领口,煞有介事的分析:“是铃兰!”
徐森淼扇了扇风:“是茉莉吧。”
林舟小声嘀咕:“就是铃兰。”
徐森淼退了一步,商量着说:“那前调是铃兰,后调是茉莉。”
姜宁在一旁听着,一脸莫名其妙,心说粉色盖子上写的不是rose吗。
学校里老师们瞪大了眼睛盯着毕业班,谁臭美谁挨骂,林舟不会在校张扬,只是睡前玩一会儿,把枕头弄得香香的。一瓶小样只有一点五毫升,林舟舍不得用,每次只肯喷一下,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嗅到细微的花香。
徐森淼轻轻拍着她的背,窗外传来淅沥沥的水声,春末夏初,落雨了。
林舟挪了挪,从被子里探出剩下的半个脑袋,抱着徐森淼的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暗香浮动,她忽然觉得万般熟悉。
不是植物园里见过的铃兰,也不是徐奶奶养在阳台上的茉莉,而且爸爸会买给妈妈的,红色的、鲜艳的、炽烈的
——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