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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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回来了,父亲受了点小伤,母亲则断了一条腿,以后再也无法上战场,成了废人。族里的人嘴上不会这么说,但他们脸上遗憾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母亲苍白着脸嘴唇嗫嚅,她注意到躲在门后偷偷看她的儿子,对医生和前来关心她的人说了几句话,等这些人唉声叹气的离开后,她虚弱的喊道:“缘一,过来。”
孩子听话的走上前来。
千手绚华看着儿子,心中涌上无限悲哀。
她想到自己的死,想到战场的残酷,想到要是她和丈夫有一天不得已离开儿子,儿子该怎么办。
千手家虽然不缺一口饭,但日子也没那么好过,没有贡献的人迟早会被厌恶,抛弃虽不至于,但当妈的一想到孩子孤零零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痛落泪。
“缘一,妈妈总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不愿上战场没关系,懦弱一些没问题,但是爸爸妈妈终有一天会离开你,一想到我们再也无法庇护你,我就难过到哭泣。”
缘一看着伤心流泪的妈妈,伸手抱住妈妈,愧疚的说:“对不起,妈妈。”
千手绚华闻言更难过了,“你没有对不起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很抱歉我没能给你一个安心的环境,如果我没有成为你的妈妈,你也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这样的。”缘一说话的音量难得比平常大,“我很高兴能成为妈妈的孩子,只是我想不开。”
“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我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是个懦夫,什么都做不好。”
千手绚华忍着疼痛,伸手回抱住身体颤抖的孩子,柔声说:“没有,在妈妈眼里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教给你的知识你看一遍就能记下,你只是不适合战斗,是这样的环境不适合你。”
“你应该在阳光里绽放,而不是扎根于尸骨中,被鲜血浇灌。”
妈妈需要休息养伤,缘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想,妈妈说的不对。
他并非不适合战斗,上辈子他生来双眼通透,第一次拿刀就轻易打败了苦练剑术几十年的大师。
——当他握着刀时,肌肉和呼吸便会自发平衡的律动,无需谁教导,他天生就会战斗。
人们说他好似为战斗而生,是天生的剑士,拥有神明的恩赐。
不,不是这样的。
这种荒谬的想法才是最大的错误。但他无力更正,直到死亡都依旧被人误解。
这辈子,他依然生来双眼通透,世界在他眼中以最本真的形象出现,他看得见树叶的经络,看得见哪处是生命的弱点什么都没变。
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所以不愿拿刀,不愿战斗。
但即使这样,他的身体也在每一天每一天的变得强大,不出三年,他就能恢复到前世的巅峰时期。
惶恐,不安。
不想再失去,不想再抱着绝望和茫然于人世间行尸走肉的活着。
他是个懦夫,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上辈子是,这辈子依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