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有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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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想要调侃他一句，却又没有心情。她固执地认为是身体里快速流失的血液导致的。</p>
书翻到最后一页，司槿从他怀里坐起来，“我先去洗头。”</p>
等到她擦着头发回来的时候，那本书已经滑到了沙发面前的地毯上，安静地躺在陆放峥脚边。</p>
他已经睡着了，十二小时的飞行和八个小时的时差总是折磨着他。</p>
司槿想要将那本书捡起来，弯下腰去的时候有水滴落在了他身上，他很快就惊醒了。“小槿。”</p>
他唤她的名字，向她伸出手。</p>
她没有办法拒绝，终究还是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网，躺在了他身旁。</p>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毛巾，为她擦着头发，“有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吗？”</p>
司槿觉得自己好像没法说出口，一直都在给予的那个人决定终止他的给予，她只有感恩从前，否则就是忘恩负义。</p>
“不是说到圣诞节之前，你都不会回来了吗？”她从《TREADs》辞职的时候，他没有回来。</p>
原来不觉得，此刻却觉得有些失望。</p>
陆放峥不理解她莫名的悲伤，“临时有点事，所以还是回了夏城一趟。我以为你会想我。”</p>
那么你就不能单纯因为想我而回来吗？</p>
司槿没有说出口。</p>
离睡觉还早，她不喜欢用吹风机，他开始耐心地将她的长发编成辫子。</p>
在希尔斯堡的时候，她睡前穿着睡袍，总是会拖着一条大辫子和他道晚安，这是她的小把戏，她在模仿英国的那些女性贵族。</p>
她喜欢着英国过往王朝的历史，喜欢玫瑰战争之下的爱与欲。“Lady Annie，今天晚上要不要早点睡？”</p>
他们一同待在希尔斯堡那段最后的时间里，她对他不再有丝毫的畏惧，教会他如何编这样的辫子，她要他这样称呼她，要那时她枕边的“国王”做她睡前的仆人。</p>
司槿没有回答，门铃的声音骤然响起来。陆放峥让她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自己站起来去开门。</p>
“好像没有人。”他迟疑着打开了门，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泼到了他身上。</p>
司槿听见动静从客厅跑了出来，陆放峥身上满是红色的油漆，散发出难闻的味道。</p>
这是一种恐吓，目标原本应该是她。</p>
司槿迅速地关上了房门，把僵在原地的陆放峥拉到了浴室里。</p>
向他泼油漆的人应当不高，那些痕迹大多都留在了他脖颈以下的衣服上。他只穿着单薄的居家服。</p>
英国人不知道怕冷，这衣服是短袖的，所以有不少的油漆泼在了他手臂上。</p>
司槿打开了花洒，努力地想要帮他把这些痕迹擦去。</p>
暖黄的灯光之下，细密的水珠重又洒落在她发上，陆放峥低头望着她，显然是心绪不佳，“去和平路的房子里住吧，我不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p>
司槿的手微微顿了顿，她终于再抑制不住她想说的那些话，“你和安仪之间……”</p>
陆放峥觉得莫名其妙，“我和安仪怎么了？”</p>
她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上一次我和安仪合作拍摄，她和我提起了你。并且她认得那只Graff的戒指，她知道这是你从伦敦买的。”</p>
也许海颜说的是对的，以她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的确还配不上那只戒指。</p>
所以她没有再戴。</p>
陆放峥微微弯下腰，双手捧住了她的脸。</p>
浴室之中的光线令她错觉置身于日光之下，他微微了勾起唇角，“所以你刚才不高兴，是在想这件事。”</p>
司槿的呼吸因为紧张而越发沉重，她没有同他对视，“我是不会阻拦你的，你知道的。”</p>
他不再笑了。</p>
水珠不能轻易地将他手臂上的油漆冲洗去，他越过司槿摘下了墙壁上的毛巾，开始粗暴地为自己擦洗。</p>
“安仪有她自己的恋人，考虑到刚刚接了Hillsborough的代言，暂时不会公开。“</p>
原本白皙的肌肤被擦地发红，他沉默着关掉了花洒，背过身去暴力地把毛巾丢到了垃圾桶里。</p>
“你和我说这句话，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p>
陆放峥没有等司槿回答，她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便绕过她，在卧室之中重新穿好了他的西装。</p>
做完这一切，陆放峥朝着站在卧室门前浑身湿淋淋的司槿走来，他看了一眼他的表，“伦敦堆积了很多文件，我要早些赶回去处理，现在能赶得上最后一班飞机。”</p>
他想要同她就这样擦肩而过，终究又不舍，语气柔软下来，嘱咐她：“赶快把自己弄干，不要感冒了。”</p>
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p>
门厅传来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十八楼的高度，夜晚很安静。</p>
她重新走到客厅里，捡起了那本《倚天屠龙记》。</p>
她自己明白的，她和陆放峥说出那句话，同样问心有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