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对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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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一盏灯发出浅浅的光亮来，就连平日里落地窗外皎洁的月色也不见踪迹，痛苦压抑的哭泣声隐隐传出，似有其他嘈杂的声音混入其中，许是窗外风声带来的飘渺低语。

 落地窗旁两米宽的奶油风泡芙床上，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被蚕丝羽绒被遮盖住腰臀部位，也许走近些会看到穿着淡紫色吊带裙的少女隐隐颤抖着，这哭泣声便由此传来。

 房间一角，灯光朦胧，床头钟表显示日期2022年1月12日周三晚上2点48分26秒，亮着屏幕的一部手机正播放一则新闻：“……申请启动破产程序，12月15日已正式宣告破产，昔日陇望集团美好愿景一朝破灭，集团董事长向渊疑似无法承受破产打击，于公司顶楼跳楼自杀……”

 随后声音戛然而止，手机电量不足已自动关机。

 向玥耳边犹如依旧循环播放这则新闻，她仍旧一动不动，床单上也仅有些泪迹。

 这时她睫毛颤颤，睁开双眸，这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眼角一颗美人痣尤其惑人，却露出与表情十分不搭的冷漠和挣扎。

 似乎突然被什么惊扰，向玥刹那清醒，她轻呼一口气，用额头蹭了蹭身下柔软的布料，细嫩柔和地声音传来，“爸爸……为什么？”

 灯光突然闪烁，黑暗随之萦绕，迷茫与伤感逐渐在空气中蔓延，床上玩偶略显惨淡，床幔随风飘扬，奢华的法式房间彻底归于平静。

 —

 一个月后，S市机场上空多架飞机陆续降落与起飞。

 太阳悬挂在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土地之上，更衬出春日暖阳；像是相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寒暄，彼此治愈。

 和往常一样，这是一个繁忙的清晨，每个人都奔波于生活和工作之间，机场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机场出口处站着两位看起来年纪在十五六岁上下的女孩，其中一位女孩仿佛与喧闹的机场格格不入，在她的左脚边放着一个纯白色铝镁合金TSA锁竖纹的 21寸登机箱。

 这是过世的爸爸买给向玥的，向玥爱不释手，凡出门游玩，必会带在身边。

 她身穿白色蕾丝吊带背心，露出精致锁骨，外搭森林绿色格子针织外套，配上一件高腰蓝色牛仔裤，在人群中很是亮眼；玫瑰花瓣般柔嫩的双唇轻微上扬，却隐约散发着悲伤气息，气质忧郁，莫名引人靠近。

 “哇，天好蓝啊。”旁边一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向她靠近几步，“姐，这边空气感觉很好的样子。”

 说着，便见向婷婷左手抬起，俏皮地用食指指向天空。她眨巴着眼睛，瞳孔里透出点点光亮，本应纯粹的笑容中却也带着和向玥一样的伤感，似乎不如表面一般开心。

 向玥回神，转眸望向与她讲话的妹妹，似乎是知道对方的意思，弯眉浅笑，心想搬家应该算是个好事情吧。

 “她怎么还不来呀？”向玥顿了顿，娇气地继续抱怨道：“想赶快歇歇呢。”

 “快了吧，刚回我消息说在路上了。”

 向玥默默点头，安静地站在原处，不由出神想着什么。

 这段时间她也哭够了，也被尤慕渊指着她的鼻子说过很多次懦弱自私，说她家里的事一点也不操心，可向玥真的顾不得别的什么，她想不通太多事了。

 正愣着，远处便传来尤慕渊温润似玉珠落下的轻喊声，向玥和妹妹抬头看向车里的母亲，向婷婷冲着向玥说道：“诶，车到了，走吧。”

 说着两人便分别拿起行李走下台阶。

 尤慕渊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年轻的时候家里有点小钱，遇到向玥的爸爸后，很快地陷入热恋。她学历不错，上学时主修艺术，练得一手好画，在画界当时小有名气；

 可惜的是，尤慕渊在嫁给向渊后做起了家庭主妇，倒不怎么再画画了。

 向玥刚把行李放入后备箱，转头就看到妹妹亦步亦趋地拎着那沉重的24寸行李箱，也才走下三阶，已累得气喘吁吁。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早就和你说了，换一个小点的行李箱，明明大部分的行李搬家公司都给带过来了，你非要拿这么一个大的箱子，也不知道装的什么舍不得的宝贝。”

 一边吐槽一边走上前接过拉杆的另一端，和向婷婷一同提起行李箱走下台阶；

 而向婷婷只深吸一口气，讪讪地红了脸，没有说话。向玥又瞥了妹妹一眼，笑意在嘴边浮现，两人先后上了车，前往新家。

 —

 车辆缓缓起步，车速逐渐加快，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与草丛渐渐远去，向玥的思绪不由飘了好远。

 大道一旁小路边，零散几个行人绕过一群少年；少年人手一把铁锹，十分显眼。

 向玥远远坐在车里，看到人群中三两个少年玩乐打闹，欢快得很，心中不由羡慕起来。

 自从向渊去世后，向玥的眼泪都要流光了，一边因为爸爸而伤心一边又因为妈妈而烦恼。

 此刻她尤为认真地注视着那边，眼中尽是渴望。

 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但在这群少年中却只见朝气，他们像是不知冷热，自在非常。

 一道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极其显眼，向玥探究地望过去，那男孩皮肤白的发光，清冷的气质却意外地流露出一丝丝温柔的意味。

 与他气质不相符的是，此刻的他手里正拿着铁锹，像是刚收起动作，他的周边围着几个一般大的男孩，正合力把一棵树放入坑中。

 看起来他们是在植树。

 向玥忍不住想：周六植树，是哪个学校这么没人性。

 车辆逐渐靠近，她正看着那个男孩，却见他也忽然抬头，两人目光陡然一碰，皆是愣了一下。她轻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一般簌簌颤抖，又转瞬低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车速不慢，也没等向玥再看他，车就很快的消失在了这条大路上。

 她忍不住眉头轻皱，搓了搓手指，思索一阵。

 这人……哪里见过？

 想了想又摇摇头，她是头一回来S市，不可能见过，或许是错觉。

 向玥松了松肩膀，身子缓缓向后靠，歪着头看向窗外，脑中是那个男孩的模样，他的眼神很温暖……

 伸手挡了挡闯入车内的阳光，看到自己的手似乎和男孩的皮肤一样洁白，心中愉悦，傲娇地翘起嘴角。

 半晌，她轻呼一口气，有些惋惜。

 这城市大的吓人，以后未必遇得到，也或许这样的少年比比皆是。

 —

 路上有些堵车，本来一个小时的行程硬生生被跑了2个多小时才快到地方；

 向玥有晕车的毛病，不太喜欢在车上盯着手机看，可她无法忽略车上无人讲话的低气压氛围，只好一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任由头脑愈发发闷。

 待车辆进入庭院内，又行驶了几分钟，随后稳稳停在了一栋双层独栋别墅前。

 向玥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抬头看着眼前和以前住所风格完全不同的现代简奢风的建筑物，低声吐槽道：“就猜到会这样。”

 这不是向玥喜欢的风格，冷冰冰的，可尤慕渊似乎立志改变她惯常的习惯，最夸张地是尤慕渊还残忍地毁掉了向玥废寝忘食拼好的乐高城，为此她们大吵了一架，到现在都不和对方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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