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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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三皇兄好意,只是太医告诫孤不能饮酒。”听他如此说,储阳脸上露出了几分惋惜,“行吧,那就等太子养好了身体咱们再喝。”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储沉却脚步未动,目光落在空中的雪花上,不待一片在半空中的雪花盘旋落到地上,身后的脚步声就已经止住了。
储阳拍了下脑门,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
“太子,你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他故意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偏要等着储沉主动开口,但储沉只用那双温润的眼睛看着他,不急不忙,也没有好奇,储阳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眼中不似刚刚那样敞亮,语气中也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我府上前些日子走了水,若不是我命大,恐怕就见不着太子你了。”
储沉仍是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储阳压低了点声音,“父皇为此很生气,命人严查是如何走水的,结果竟查到了马兵勇身上去,也真是奇了怪了,哎呀,太子还不知道这马兵勇是谁吧?”
……
见储阳走了,随侍曹公公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眼储沉,见储沉面色并无变化才松了口气,试探着劝慰道,“殿下如今的身子可万万不能多想了。”
储沉以前有过一段时间最是厌恶旁人拿他的身子说事,曹公公不是以前从小服侍他的刘公公,而是刘公公认得干儿子。
他多多少少也听自己干爹说过一些储沉的习惯,只是如今一着急就忘记了,话说出口后自己就先后悔了,但若是再补上一句反倒像是越描越黑,心里忐忑地向着储沉面上觑了好几眼,见储沉没发怒才微微松了肩膀。
储沉瞧见他的动作,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
他心里还在思索着马兵勇一事。
昨日时间有限,宋寒竹只来得及将大事说了一遍,还有更多地事情都还未来得及说,半年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了。
比如,半年前皇后尚且可以在宫内亲自侍奉些花花草草,如今起身后勉强走上几步就必须回到塌上歇着了,往日尚有几分丰腴的脸颊如今瘦到凹陷了下去。
储沉到时,她正在拿着一本佛经诵读。
“母后。”
沈皇后拿着佛经的手微微颤抖了下,看向低头跪在殿中央的人,眼睛瞬间就湿润了,却硬忍着没落下泪来,“跪上一个时辰。”
“是。”
母子二人,一个在下面笔直的跪着,一个在上面虽是盯着佛经,但已经良久没有翻页。
沈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莲心先看不下去了,轻声劝道,“娘娘,殿下手上身上可都带着伤呢!”
目光落在储沉的手腕上,沈皇后到底是忍不住了,眼泪簌簌地向下掉,人也挣扎着要从软塌上起来,“本宫,本宫都要以为——”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尽数化成了哽咽。
储沉忙过来扶住了她,“是儿臣的错,儿臣让母后担心了。”
沈皇后往日在闺中是同辈中唯一的女孩,自小备受父兄宠爱,进宫这么多年来,各色酸楚也算是尝了个遍,从对帝王倾心到死心也不过刹那而已,沈老将军没了后,更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了唯一的儿子身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然本宫就是死了也无颜去见你外祖父!”
储沉皱眉,“母后怎么又说这些话?”
沈皇后摇了摇头,“本宫忘不了沈家的仇,沉儿,你要时刻记着,你外祖父是为了你的命才死的,一定要为你外祖父报仇,已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
她说到激动处,抓着储沉的手越来越紧,指甲深陷其中。
这些话储沉早已不知听过多少遍,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莲心方才亲自去换了茶水过来,此刻忙将茶水放下,上前拍了拍沈皇后的背部,见沈皇后咳嗽止住了又递了茶水过去,“娘娘这下可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娘娘以前都不信佛的,自从听闻殿下被困安顺后,是日日夜夜都抱着佛经不肯松手呢!”
储沉眉眼间的躁意又重新压了下去,劝慰道,“母后好好养病,其他的交给儿臣。”
太子府中待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储沉只稍坐了一会就必须得回去了。
沈皇后硬撑着将他送到了殿门口,直到已经看不见储沉的背影才由莲心扶着转身,“想不到一转眼,沉儿都快要到了娶亲的时候了。”
“云京城闺秀这样多,娘娘可有的挑了。”莲心笑着道。
沈皇后无声拍了拍她的手,“委屈你了,你放心,等沉儿坐上那个位置,皇后只会是你。”
“姑母!”莲心小声喊了句,面上有些羞涩。
眼睛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储沉离开的方向,现在殿下连自己是他的表妹都还不知晓,若是先有了心悦之人,自己以后纵使有姑母做主也是难走,况且姑母身子还一日不如一日了。
若是,若是自己能先到太子府去陪在殿下身边就好了……
太子府中。
宋寒竹正要喊人过来问问殿下可回来了,却见派去山上搜寻的人已传回来了消息。
——未曾找到那位唤作十七的暗卫。
他正要开口,忽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继续找。”
宋寒竹忙起身行礼,“殿下回来了。”
储沉微点了下头,转头继续向着来回禀消息的人道,“将山坡山脚上都一点点地搜。”
现在已经快到了午膳时间了,储沉却连早膳都还未用,曹公公忙让人传膳,储沉没什么胃口,只取了一碗蔬菜粥,才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曹公公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这粥可是府中的老厨子做的,难不成竟不对殿下的胃口么?
粥没什么不对,只是储沉这半年来喝惯了十七煮的总是软烂过头的粥,如今尝了一口这软硬适宜的,反而觉得不适应了。
想起十七,他眉间又沉了两分。
宋寒竹在旁边倒是察觉出了几分不同寻常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
十七醒来时,浑身都泛着酸痛,脑子也有些懵懵的,像是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可是回想时,又记不得梦中都梦见了什么。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干燥的温暖的,头顶上是有些泛黄的粗纱帐,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才发现身上衣裳也被换了一套,不是什么新衣,袖口和衣领处都有浆摆过多次的痕迹,但是却又干净整洁,衣裳上系带被人认真系成了个双蝶状。
她睡着的时候正是大雪纷飞,如今耀眼的阳光顺着窗户纸上的破损处钻进屋子里,洒在陈旧的桌凳上。
这两样也是这见房子中除了床之外唯二的摆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