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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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伏龙渊底剑光乍起,红芒冲天,千丈深渊霎时被一劈为二,砸向地面。

    神元宗奇峰罗列,伏龙渊位居正中,三座主峰在其四周高耸兀立,巍巍乾坤殿正对渊门,九座次峰屏障般地矗于外侧,其间灵泉险栈、秀林碧岑纵横交错——这一砸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护宗法阵从渊底升起,一只仿佛能囊括天地的巨碗迸射金柱,生生托住两壁。

    遮天蔽日的雷云疯涌,银泉瀑布轰然炸开,神元宗维持百年的平静陡然碎裂。灵木花草拔地而起,飞禽走兽奔逃惊蹿,三千灵物在危声中手舞足蹈,状若癫狂,似在合奏一曲不详的悲歌。

    突然的天崩地坼震惊四方,神元宗门徒疾步赶至乾坤殿前的万剑台,被肆虐的风吹得掩面摇晃。

    伏龙渊是神元宗的破境渡劫之地,长明尊正在渊底闭关,除他以外空无一人。天雷凝聚多日,只需挺过雷劫,长明尊便能直入大乘中期,怎得突生变故?

    “方才那剑光出自长明尊的醉重山,难道是雷劫将至?”

    “不,这异象充斥血腥,不是渡劫之兆。长明尊闭关出剑,定是出事了,难道是走火入——”

    “入你娘你爹你全家!大师兄位列三尊五宗,他剑道至纯,又常年诛邪除恶,心性刚硬,绝不可能走火入魔!”

    “你个脑残粉,我只是猜测!”

    两个弟子就要骂嚷起来,十二峰的红梅乍然脱离枝干,从四方涌向伏龙渊,惊颤盘旋,宛如红龙悲吟。万剑台上,众门徒的佩剑同时剧震,铿锵合鸣。

    刹那之间,万剑死寂,红梅在无数惊惧茫然的目光中化为淡烟,献祭般扑覆上空。

    “红梅……不是长明尊,是、是宗主!”

    凡大乘宗师,可用灵息与天地万物沟通,择一物为神契,既是身份象征,亦是生死界定,宗师若魂飞魄散,则神契也一并消散。十二峰的红梅乃宗主神契,与宗主共生,此前百年不灭。

    “怎么可能?那可是宗主!当世唯一的大乘后期宗师,最接近渡劫成仙的存在,怎会毫无预兆地陨灭?!”

    “醉重山在长明尊破境时出鞘,宗主随即仙逝……”

    惊恐和不安从每个人心底冒出,疯树般地生长,压得人喘不上气,长约百丈的万剑台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金色锁链缠裹九尺雷电当空重锤而下,醉重山剑啸九霄,再次从渊底直指天穹。两道可怖的力量相冲,飓风呜呜惨啸,万剑台最前方的两根冲天柱被当空斩断。巨碗登时振出八十一根金柱,铸成巨笼,将神元宗护在其中。

    疯蹿的三千灵物、残峰断壁顿时停滞在半空。

    阵内人影攒动,众人如临大敌,却见缠绕雷电的金色锁链赫然覆满繁复咒文,硕大虎影从中跃出,发出一声狰狞长啸。

    “诛魂令!虎灵啸恶,天地诛魂,人鬼不容。”大长老还没从宗主的突然陨灭中反应过来,噩耗已再度降临,他踉跄上前一步,惊愕道,“极恶之修才会引诛魂落顶,长明尊怎会——”

    一道人影从伏龙渊飞出,落至剑光之后。

    沈棠蔌红袍黑发,胸前被鲜血浸湿,覆盖上半张脸的血玉面具裂纹横生,却被一道灵力勉力维持形状,阻拦所有窥视。一缕发贴在他嘴边,压出黏腻猩潮的血痕。

    醉重山凌空翻转,眨眼间劈碎十七道诛魂雷。最后一道更为强劲的明雷轰然落顶,从剑尖延伸至剑柄尾端的金色竖线熠光一现,剑气横扫,红芒疾出,白虎巨影随诛魂雷一同断裂。

    滚滚明雷闷声消逝,梅烟铺满穹云,天地寂静如死。

    不少弟子喊着“长明尊”“大师兄”,却见沈棠蔌脚下涌出一道黑雾浓郁的圆形祭纹,无数繁琐符咒从中飞出,化为漆黑铁链,将他禁锢起来。

    “——鬼索引路,魔祭之门。”大长老死盯着沈棠蔌,双目因为极度的悲恸和震惊而崩裂出可怕的血丝,“长明尊……堕魔了。”

    众人登时寒毛卓竖。人修堕魔,必会丧失神智,大开杀戒,以同族鲜血供奉魔灵。宗主已逝,岱渊尊远行在外,在场无人能与长明尊抗衡。

    必须立刻杀了他!

    “不可以!”佩剑“啪”的落地,小弟子腿软栽倒,执拗地望着半空,“大师兄不会堕魔,一定不——”

    “你清醒一点!”身旁一年长的弟子红着眼攥紧他的肩,“只有极恶之修才会引来诛魂令,杀父杀母弑师叛族,是为极恶。修士堕魔为叛族,可长明尊在魔祭结成前就引来诛魂令,说明他此前已经犯下别的极恶之罪!”

    红梅的碎烟横亘在沈棠蔌头顶,仿佛罪孽的宣判。

    “弑师。”小弟子捡起佩剑,浊泪“啪嗒”滴在手背,滑入剑柄,消湮于他掌中。

    沈棠蔌的手被血浸湿了。

    鬼索勒紧沈棠蔌的四肢和脖颈,不消片刻便血肉绽开,白骨尽现。强大的魔气撕破血肉,撕扯灵体,正疯狂噬咬最后一层火障,意图强行占据他的魂魄。

    “杀。”低哑的声音毒蛇般纠缠不休,“杀光他们。用他们的生魂铺路,助你以杀证道,渡劫成仙。你不是要做世间第一人么?届时你便是万年来第一尊仙。所有人都将跪在你的脚下,你——”

    “……滚。”沈棠蔌痛苦地喘息,“滚!”

    “莫非你就想这么一了百了?你和沈微之情同父子,他魂飞魄散,你却不想为他做点什么,你太懦弱、太自私了。” 魔音一叹,真诚地劝道,“若能活着,堕魔又如何?你是惊世之才,你若成魔,本尊也为你让路,万魔不过是你脚下尘泥。站起来吧,这不是戮杀同门,而是给他们尽忠的机会。沈棠蔌,你得活,活着才能——”

    “闭、嘴。” 沈棠蔌咬牙嘶吼,鲜血不断从他的嘴角、耳朵、鼻腔溢出,握着剑柄的右手早已血肉碎裂,白骨森森。

    尖叱和哭喊从下方传来,在沈棠蔌耳边化为蒙蒙的雾气,无数杂乱惊慌的脚步宛如穿耳尖刺,又被魔音无情斩断,他听不清了。灵脉断裂,灵体破碎,魔气撕扯魂魄,任何一种疼痛都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剑柄上的花枝雕纹被血浸黯,一滴暗红滑落,淌过剑刃中间的金线,在剑尖一顿,滴答——

    沈棠蔌骤然从空中跌落。

    疾风擦过耳畔,血玉海棠剑坠泠泠作响,醉重山随即消失在掌中。

    “师尊……”沈棠蔌恍惚闻到梅香,他喃,“我疼。”

    师尊,师尊。

    无人应他。

    “众弟子,”大长老目眦尽裂,却失声哽咽,“随我斩杀这、弑师堕魔的败类!”

    众门徒同时祭出佩剑,万剑如雨,骤然疾出,眼看就要将沈棠蔌刺成筛子,一道强大剑气从万里之外狂奔而来,速度之快让空气响起被摩擦撕裂的尖锐嘶叫。

    忽来峰顶雪声呼啸,神剑“抚江行”凌空一斩,剑雨在距离沈棠蔌一指处停滞不前,沈棠蔌周身鬼索霎时断裂。来人拂袖,万剑折返,齐声嗡鸣,插回鞘中。

    “岱渊尊!”

    “太好了,岱渊尊赶回来了!”

    殷红鲜血从下颔滴落,被风舌舔去。沈棠蔌到此时也不肯摘下面具,他将湿透的眼藏好,看着不远处的雪重殊,又像是掠过去,看天边梅烟。

    瞬间怔忪,一句不知说给谁听的“对不起”泯于风间。

    雪重殊冷寂无波的面孔骤然撕裂出狰狞碎纹,他没有说话,抚江行却毫不留情地插进沈棠蔌的身体!

    沈棠蔌停止下坠,宛如一片红叶,被风声堆积在半空之中。

    雪重殊旋即掠过,左手握住剑柄,手背和面庞青筋暴起,齿关碾磨,“沈、棠、蔌。”

    莹白长剑冰芒覆身,沈棠蔌浑身一震,魂魄好似被剑意撕扯开来。他痛不欲生,却连呜咽的力气也消散,抚江行已在眨眼间穿身而过!

    与此同时,魂魄外那一层摇摇欲坠的火障化为乌有,魔音吃痛低啸,疯狂挣扎一瞬,轰然碎裂。

    清风丧鸣,过青山的三千灵棠惊晃,瑰艳红花急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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