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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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阵之人落至几人身前,伸手时露出腕间的黑色蚯蚓。他打量着沈棠蔌,阴柔的面孔露出讥讽,“交出灵宝,我或许能赏你一条全尸,否则将你绞碎成泥,折磨致死。”
沈棠蔌瞥了眼那蚯蚓,和翠翠说:“你兄弟。”
“兄弟个屁,丑得吓死他全家,给老子舔屁股都不配!”但嫌恶是嫌恶,翠翠说,“为首那魔的实力可比合体境修士,快撒丫子!夜黑风高,无人知道我们今夜的狼狈!”
黑蚯蚓看着黏腻可怖,沈棠蔌挪开被丑疼的眼睛,好商好量地说:“让路,我或许能赏你们一条投胎路,否则将你拼成猪头,下辈子只能圈里叫。”
翠翠破口摔出一声怒吼:“他娘的!你个贱皮子自己不想活,想投胎当蠢猪何必拉上老子啊啊啊——”
怒吼戛然而止,一魔已在眨眼间冲至沈棠蔌身前,凝聚漆黑魔气的手掌距离沈棠蔌的心口只剩一颗翠翠脑袋的距离!
翠翠在问候沈棠蔌祖宗十八代的同时猛地向外刺出,不料沈棠蔌身前突然出现一道光盾,将那魔弹至百米远的半空!
它立刻缩回去,尾巴在袖袋中猛拍,“大哥威武!”
其余魔见状同时飞奔而来,沈棠蔌身形不动,轻唤:“杀秋。”
玄木发簪骤然飞出,眨眼间变作真身,原是一支通体幽黑,箭头红如烙铁的长箭。
魔首瞳孔放大,竟然从长箭上感觉出一股浅淡的魔息,且极为精纯,绝非普通魔物能有。他心思不定,长箭已以破空之势捅穿五魔,凄厉低吼炸响,魔丹一一碎裂。
长箭在空中一旋,拐弯转向,直捅他后心!
残魂剧震,痛可锥心,沈棠蔌浑不在意,道:“诛之。”
同一时刻,神元宗,忽来峰。
强大光墙悄无声息地出现裂痕,万里之外的箭风好似穿过了山川湖海,百年幻梦,轻柔地拂上白雪笼罩的九百九十九层透明冰阶,卷起峰顶积雪。
呼啸声起,一座雪玉筑成的大殿在白茫间悄然露出巍峨庄严之貌。
风雪敲响屋檐走廊下的冰铸铁马,啷当声响,厚重精巧的殿门上禁咒顿现,道道强大的锁链仿佛活了,无比欢欣地涌动起来,疯狂叩响殿门。
大殿左侧靠墙的角落摆放着一口冰棺,此时棺盖无声滑开,沉寂百年的雪重殊骤然起身。
“哧——”
杀秋眨眼间已至身前,魔首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惊险避开这一箭的同时向四周快速扩散。
“的确是好宝贝,可惜了,有封印压制,无法发出全部实力,不如来试试我的!”
魔首话音刚落,沈棠蔌眼前霎时一片黑暗,魔雾之中凄厉惨叫骤现,血腥阴厉之气刺破血肉,无数鬼手抓住他的四肢皮肉,拼命将他往下拉拽。
翠翠死死咬住沈棠蔌的袖口,敏锐地嗅出一道黏稠的魔气疾驰而来,立刻吼道:“小心丑蚯——”
沈棠蔌闪身躲避,却来不及了,一道尖细的黑针飞快擦过手腕,滋出一道暗黑色的血迹!
魔首现身,探出手腕,黑针重新变回蚯蚓真身,亲昵地缠上他的手腕。他阴狠一笑:“我这宝贝日夜以魔魂为食,被它咬上一口,伤口处的血肉会立即溃烂,直到蚕食腐烂完整具躯壳,纵然是大罗金仙在世也——”
沈棠蔌以手为刃,将整条右臂齐根斩断!
魔首骤然失语。
沈棠蔌踉跄后退,伸手扶住身后的大树。翠翠急忙飞出,蛇口半张,吐出一道炙热的火,飞快刺入他的伤口处,追上那道迅如闪电的魔气,将它齐根烧断!
灼热之火碾过血肉筋脉,远比断臂更痛,沈棠蔌哑声责怪:“你好粗暴!”
“你活该!”翠翠一尾巴抽在他的断臂处,止住鲜血。
沈棠蔌被它抽得头晕眼花,就在此时,一股极其细密的颤意突然从灵海激荡开来,并快速向深处扩散。沈棠蔌惊然抬头,熟悉的剑意刹那间已铺天盖地——
抚江行!
翠翠惊恐抬头,还来不及发出一个字音,就见它那把作死当饭吃的主人睫毛惊颤,竟然慌了,怂了!
沈棠蔌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从小被人追着打出来的惊人速度,从袖袋中抛出看家宝贝——传送符,带着蛇和那根断臂瞬间逃至千里之外!
隔绝法阵顷刻间化为烟尘,魔首惊惧逃离,却被这道强大力量从半空压落在地!浑身力量无法施展,他猝然抬眼,被一道如冰封大海般的剑光捅穿眉心!
黑蚯蚓痛苦地挣扎扭动几下,啪地炸碎。
雪重殊落地,纯白的兜帽衣摆轻轻拂过,四周魔气立即被驱散,西北方骤然清明,远处山顶的厮杀血气同时传来。
三道人影疾驰赶来,在十米外跪地,恭敬道:“弟子恭迎宗主出关!”
赫然是宣清无三人。
碧穷山其余处的各门各派弟子惊惧望天,同时跪地,齐声道:“恭迎雪宗主出关!”
吓死个人,闭关百年的岱渊尊突然出关还直奔此处,难道那灵宝不止是百年灵宝,还是什么岱渊尊都觊觎的惊世珍宝?
雪重殊轻轻拂袖,身受重伤的守护兽被灵光罩住,小山般地砸向万里外的极烈火域。
众修士见状纷纷偷偷收回灵器。
雪重殊抬步走到大树前,融于雪中的几滴血迹乖乖落在指尖,他凑近轻嗅,倏地抬眼看向千里之外。
四周的剑意霎时失控般地嗡鸣起来,脚下土地震动不安,空气也尖锐撕扯出声。两个小弟子气血翻涌,宣清无白着脸说:“请宗主息怒!弟子等——”
话音未落,雪重殊已至身前,宣清无惊慌抬头,右手也不受控制地抬起。他不解地嗫嚅道:“宗、宗主?”
两指宽的白色金缕布罩住雪重殊的双目,不显一丝轮廓,却有冰冷摄人的汹涌暗流澎湃而出。宣清无惶然垂首,不敢直视。
——他的手指快被这目光捏碎了。
雪重殊苍白锐利的薄唇抿紧,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不悦的情绪。死寂半晌,雪光一现,人已离开此地,铺天盖地的威压和剑意也如风散去。
两个小弟子倏地腿软倒地,双膝已被寒雪浸湿。
良久,宣清无湿透的肩背终于勉强松懈下来,右手却还是止不住颤抖。三指上留着雪重殊的灵力,细细一股却十分沉重剧烈,仿佛是要重重地擦去什么痕迹一样。
这只手难道做过什么事情,惹怒了宗主?
宣清无修眉紧蹙,苦思半晌,不得答案。他呼出一口浊气,抬头遥望——
天幕是不留缝隙的阴影。
阴影罩住男人半身,他双膝跪地,垂首将额头贴于地面,恭敬地说:“尊上。”
一道阴风呼啸而过,整座洞府亮了一瞬,暗红的血流小泉般地涌向男人。他湿了手掌和脸,却一动不敢动,等了半晌,一道重力落在背上,有人踩了上来。
男人恭顺地趴成条断了腿的狗,说:“您要等的人出现在碧穷山,他杀了人,气息已露。”
“不长眼的东西,管不住色心,敢打他的主意。”背上那人声音低哑,温和地说,“合该死在他手下。”
“是,孽畜不知天高地厚,该死,该死!”男人突然磕了几个响头,急促道,“尊上勿要动怒,属下、属下——”
“本尊为何要动怒?”那人抬指,玩耍般地凝出一把黑雾形状的匕首,猛地捅穿身下人的肩膀,将男人钉在地上。他抬脚踩住匕首,听着那惨叫声,颇为愉悦,“你的人若能教他哭着求我一声,我也算你是条好用的狗,可惜就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男人剧烈地喘息,忍痛道:“属下去将他扒皮抽筋,碎骨凌迟,定让、让他跪在您脚前……”
“这算什么,他是世间最利的剑,烧不坏也折不断。有人只作一笑,便能教他温顺如兔,我让他痛不欲生,他却一声不吭。”那人无奈地叹息,却又笑起来,“不过如今他回到世间,便是处处都疼,哪哪儿都痛。”
男人谄媚地道:“与您作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还暂时舍不得他死。”那人用脚碾下匕首,让刀刃剐蹭着脚下奴的血肉,在凄厉惨叫声中道出轻柔低语,“待我先折他傲骨,将他教乖,再让他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