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10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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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来吗?”


    Alan没想到他们的底细和行迹已经暴露了,“咔哒”按下了保险栓。


    “想要灭口?”沈若臻道,“你以为泰国天高路远就能来去无踪?你住过的屋子,待过的码头,乡下家里有几口人我们一清二楚!”


    几名绑匪面面相觑,沈若臻抬高音量,给所有人听着:“我们活着离开,你们的罪会轻一些,我们要是死了,自会有人追查到底!”


    Alan满脸怒火,冲着沈若臻的小腿狠踢一脚,迫使沈若臻跪倒在地,仿佛臣服的姿势意味着认输。


    项明章吼道:“放开他!”


    Alan说:“先放开齐先生。”


    剑拔弩张,对峙的僵局要打破,必有一方先沉不住气,沈若臻飞扬的发丝拂在额角的枪/管上,他大喊:“不要管我!”


    项明章却缓慢地松了手,Alan怕他耍花招,紧盯着他:“放了齐先生,不然我开枪了!”


    血红的钢笔尖一点一点离开齐叔的咽喉,就在所有人以为项明章要松手时,他攥着钢笔举到半空中,猛然朝齐叔的肩膀扎了下去!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甲板上,吸引了众人,就在项明章动手的瞬间,沈若臻几乎同时推开Alan的手腕。


    “嘭”!一枪走火射中了栏杆。


    枪声一响,绑匪大惊,一群海鸥四处盘旋,混乱之际沈若臻顺势在地板上滚了一遭。


    接连几声枪响,夺命的枪子追在沈若臻身后。


    项明章捉着齐叔抵挡,沈若臻冲进船舱客厅,他捡起齐叔掉落的手/枪,松开保险一枪射向了吊灯。


    水晶炸裂,须臾间一片漆黑。


    项明章拖着齐叔进来,屏息贴着墙壁,船舱外的绑匪包围逼近,怕误伤不敢贸然开枪。


    远方的天际开始泛白,沈若臻隐在黑暗处,分辨着深灰天空下众人的轮廓。


    左轮小巧,一只手足矣,他此时左手托住右手腕下,扣动扳机时仿若自言自语:“这只手打过他。”


    “嘭”!


    尖叫彻空,子弹正中一人臂膀。


    沈若臻又道:“这只腿踢过他。”


    第二枪击中一人的大腿。


    起伏的惨叫声弄得绑匪人心大乱,所有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再束手束脚,人质会反过来要他们的命!


    绑匪开始反击,“哗啦”,船舱的玻璃被打碎了,沈若臻又射中一人,低喊道:“明章,我们上去!”


    项明章从侧面窗子跳出去,向后跑,沈若臻紧随其后,两个人爬上船尾的楼梯,冲进游艇的控制室。


    开船的果然是“张凯”,还有一名神色惊慌的副手。


    张凯面露狠色,招呼副手一起朝项明章扑上去。


    项明章奋力挥拳,用了十成的力道,打伤一个,他双手扣紧张凯的肩膀往下压,抬膝猛击对方的胸口。


    齐叔能传递消息说明有这片海域有信号,沈若臻拽起那名副手,用枪指着:“发求救信号!”


    副手捂着流血的鼻梁:“发不出去了……”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张凯改变线路加速,现在甚高频设备已经无法使用,游艇上也没有求救的信号弹。


    突然,一颗子弹打在门框上,燃出洞来。


    沈若臻愕然回头,那些绑匪追上来了,他举枪奔到门边,半侧身瞄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打出一枪。


    一人跌落舷梯,其他人蜂拥而上,控制室成了无路可逃的死胡同。


    项明章与绑匪贴身搏斗,又有人冲上来对着沈若臻扣动扳机,千钧一发,项明章抬腿生生踢断了对方的手臂。


    嘶嚎声中,子弹打偏射穿了挡风玻璃,项明章说:“若臻,你离开这儿!”


    沈若臻爬上控制台,挡风玻璃中央留下滚烫的弹孔,四周延伸出放射状的裂纹,他抬起手肘全力一击。


    玻璃碎裂,沈若臻从窗口纵身跳下。


    海雾里透着晨曦,沈若臻落在甲板上滚了两圈,他爬起来,剧烈震荡后感觉到强烈的耳鸣。


    剩余的火力集中在控制室里,项明章在单打独斗。


    按照绑匪的原计划,解决他们之后,一定会有人开船来接应。


    现在要怎么释放信号?


    沈若臻陡然想起什么,他握着枪边走边计算人数、枪声,解决了多少,还有几发子弹,然后发觉丢了一个人。


    下到船舱底层,沈若臻立在那段狭窄的走廊上,一间客房的门开着,有灯光透出来。


    沈若臻端起枪/口,叫了一声:“Alan。”


    Alan偷偷收拾了东西,一手拿包一手拿枪,刚迈出房间转过身,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


    轰的一声,走廊尾部的汽油桶燃起熊熊大火,Alan捂住受伤的半张脸跪跌在地。


    沈若臻转身离开,Alan是死是活就看自己的造化吧,就当是他给“楚识琛”的一个交代。


    返回甲板上,天边日出橘红,周遭终于静了。


    满目狼藉,破碎的控制室窗口望不见丝毫人影,沈若臻不知该看哪,无措地唤道:“项明章……”


    船舱一侧传来沉缓的脚步,项明章满身是血,形如罗刹,西装大敞着,露着一片伤痕斑驳的胸膛。


    他走近,单手拥沈若臻入怀,喉间泛着浓郁腥甜:“有没有受伤?”


    沈若臻怕碰疼他,不敢抬手,说:“我没事。”


    “嗯。”项明章沉声道,“没事了。”


    船尾窜起乌黑浓烟,是他们放出的求救信号,项明章和沈若臻伫立在甲板上,望着旭日从地平线升起。


    遥远的海面上飘浮着一个白点,沈若臻朝前挪了一步,想看得真切,他抬手指着:“你看见了吗?”


    项明章说:“好像是一艘快艇。”


    沈若臻高兴地回过头,愣住了,项明章背后的船舱门口,齐叔半身染血站在那儿,举起了枪。


    最后的最后,原来还没有结束。


    沈若臻骇然发不出一字,动作如本能,在齐叔扣动扳机的一刻扑过去,拼尽全力把项明章推开。


    “嘭”!


    重叠的两声枪响。


    齐叔腹部中弹,瞪大双目倒下。


    而另一颗子弹击中沈若臻的胸口,他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右臂顿在半空,倏地,手/枪滑落,单薄的身躯迎着晨风颤栗。


    项明章震愕地转过身,如堕冰窟。


    沈若臻摇晃地向后跌下,倒进项明章的臂弯,白衬衫晕染成赤红,他的胸膛好痛,像被针扎刀割,像被烈火烧着。


    项明章目眦欲裂:“若臻……”


    沈若臻躺在他怀里,脸色越来越苍白,说:“我会死吗?”


    “不。”项明章束手无策,滔天恐惧比大火和深海先一步吞噬了他,“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沈若臻道:“可我好疼。”


    项明章把沈若臻抱紧,温热的血液浸湿了衣服,他瞳孔涣散地望着大海,那个白点大了、近了,远处的天空似乎飞着一架直升机。


    “若臻,有人来了。”项明章低下头,“有人来救我们了。”


    沈若臻气息微弱,只有心口的鲜血源源不断往外流,他觉得自己破了个洞,在慢慢地空掉。


    “项明章……”


    “我在。”


    沈若臻怕来不及,说:“我好像要食言了。”


    项明章双目通红:“不,你说了要一起活下去,你是君子,必须说到做到。”


    血滴渗出沈若臻的齿缝,染红了薄唇:“这也是我最快活的一年。”


    “再坚持一下,”项明章乞求他,“不要离开我,若臻,别离开我。”


    沈若臻很冷,比那一年初春堕入深海更冷,项明章抱着他,贴着他的脸颊和他一起颤抖不止。


    船尾的火焰噼啪炸裂,直升机盘旋游艇上空,旋翼轰隆不绝,波涛,海鸥,呼啸的大风。


    沈若臻庆幸埋在项明章的怀里,他声音细微,竭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问:“你为了我……信一次来世好不好?”


    项明章眉心忽动,掉下一行滚烫的眼泪。


    他想求一句“阿弥陀佛”,可惜海宽天高,恐怕触不及观音。


    这时软梯降落,救兵登陆,蔓延到甲板的火光照红了半边天。


    沈若臻将要闭上眼睛。


    “来世我信。”项明章哽咽如悲鸣,“这一生,我也要与你求一份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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